孙小婷:师妹的遭罪史
第一次见师妹,我就感到了气场。她明明谦逊有礼,笑得温柔无害,我却依然嗅到了点女强人的气息。在一次围坐聊天时,师妹纠结未来的选择,在场的师兄师姐大多认为,她该去跨国大公司做个干练的白领。当然,孙小婷现在已清晰了自己的未来道路,与我聊天之前,她在宿舍里背单词——攻克GRE词汇,为下一步生活做准备。
“我总觉得别人的生活很精彩,于是害怕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其实,孙小婷被各种实践填满了的大学六年,在别人眼里已算得精彩,取得的成绩绝对被称作“大神级别”;她的经验总结帖登上知名微信公共账号,题目“美女学霸告诉你如何保送学术型硕士”。当然,直到看到文章,我才惊呼:原来师妹这么厉害!
孙小婷本科就读于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之前,我们就听说她本科时有着诸多课题实践经验,已经一脚踏上了学霸之路,那是由一个又一个课题铺就的。
一项受到上天眷顾的技能
孙小婷是彻头彻尾的行动派,比起“躲进小楼成一统”搞学术,她更喜欢拥抱和融入时时刻刻变化的社会,关注的问题总是和现实紧密相连。
还是大一,孙小婷就开始了第一次暑期实践,尽管那时她并未接受任何专业学术训练,但是关注的问题,似乎隐隐为之后她的大学主旋律定了一个调——年轻人居住的廉租社区如何形成公共空间。
而点燃她兴趣的,是一篇探讨年轻人廉租房的新闻报道,孙小婷记得题目大致是“让他们生活得更有尊严”。她看了报道,兴趣顿生,找了记者联系到访谈对象,就跑到位于佛山的廉租房社区“敲门”去了。
孙小婷承认,那时的问卷设计得很粗糙,所谓的社会科学调查方法也是半点不懂;整个调研就是一次自己和小伙伴的摸索。她敲门入户做访谈、发问卷,倒是觉得轻松自然,与陌生人说话对她来说不是问题,这真是一项受到上天眷顾的技能。
她在经验帖中说,要上手科研,可以从帮老师做项目开始。大三,孙小婷就从课题门外汉变成项目正规军。她在大二的暑期选修了传播与设计学院一名老师的研究类课程,并受其推荐,申请了由中山大学华南农村研究中心和香港理工大学联合资助的农民工调研项目。
大三的暑假,孙小婷又一次调研。这次算是正儿八经的课题,有事先的培训,还有完整的团队。孙小婷选择“农民工媒介使用”为调研方向,一个人到番禺工业园的住宿区,试图了解这些在工厂打工的年轻人如何使用媒介。
她最初的打算是做量化研究,还是像之前那样,直接敲门,表明来意,请求愿意付出时间的调研对象填写问卷。“每一个宿舍都要去‘磨’,因为他们会觉得,我帮你填问卷对我有什么用?”后来,孙小婷慢慢摸索出规律,宿舍里人多时大家更易卸下心防,打开话匣子;遇到窝在宿舍爱搭不理的,孙小婷会努力找些能拉近彼此距离的话题,比如夸对方的手机,询问品牌,接着再问下载了哪些应用……
常常聊起来就收不住,两三个小时是家常便饭。调研一段时间后,孙小婷决定改变最初的设想,用访谈而不是问卷调查作为她的主要研究方法。每一次看似随意的聊天,都是蕴含着强大学术解释力的活生生的材料。
“他们与我同龄,但是我们确实不一样。大部分农民工的生活都很单调,他们对生活没什么想法。”这是两年后,孙小婷对当年的访谈对象仍然留有的印象。具体的细节已经模糊,她慢慢地回忆,那些工作在流水线上的年轻人,如何将手机QQ作为社会交往媒介平台,维系和扩展他们的社交网络,他们如何试图通过网络发展恋情,又因为其无法满足沟通需求而失去下文……一些社会学家提出赋权理论,推测新媒体能够给这些边缘人群带来改变的力量,让他们勇于表达,敢于抗争。孙小婷是旁观者,也是见证人,她发现这种想法过于乐观,在她接触的那些个体中,新媒体发挥的变革力量相当微弱。
论文1.0到论文10.0
孙小婷的笔记本电脑里还留着当年某个课题的结项论文,相关文件夹建了十几个,论文的命名后缀已经从“1.0”排列到了“10.0” 。
这是一段两年的马拉松式的死磕历程,从大学三年级延续到了孙小婷研究生一年级。
“当时在网上看到政务管理学院的老师招研究助理,我挺想跟外学科背景的老师做项目,就申请了。”这位老师的研究课题同样紧贴社会——中国事业单位管理体制改革。研究团队由十名学生组成,学科背景各异。由于课题庞大,项目前期他们分成数据、国内文献和国际文献三个组,孙小婷在国际文献组,负责梳理国际上典型案例和外文相关文献。
每月一到两次闭关写作,项目组的人早上聚到老师办公室,开会讨论分工,然后废话不多说,现场办公;下一次开会时,每个人先讲自己上次工作的成果,老师点评,然后重复一样的流程——开会、分工、工作 ……这不是美好有趣的经历,大部分都是在“写到想吐”和“好想去死一死”的折磨感中纠结往复。
大三暑假,他们到浙江进行事业单位改革的实地调研。这次访谈,又和孙小婷之前的敲门聊聊截然不同——之前,孙小婷与被访谈对象在地位上相差无几;但这次,他们接触的要么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要么是试点事业单位领导,而且聊的话题又颇为“高大上”,背后也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和敏感问题。去之前,他们会把被访单位的资料弄得很清楚,让对方觉得做了充分准备。而且,适当的表露无知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让被访者卸下心防,意识到他们的学生身份,慷慨地给予帮助。
大四寒假,才正式进入论文的写作。孙小婷窝在家里写文献综述,在一堆中文和英文织成的网里试图理清有关“事业单位改革”的理论脉络。整个研究框架和理论构建实在和孙小婷所学习的新闻传播没特别大的关系,一切都是重新学习的过程,而用浩如烟海形容资料的繁复也毫不为过。她说:“我大概看了近百篇中英文论文和好几本书。”
该课题参加了挑战杯论文大赛,并从校级赛一路杀到国级赛,每参加一次比赛,团队成员都会修改论文。每一次改动,他们都以为完美了,但过段时间再看,却总能看出瑕疵。
国际会议?似乎也不难
该项目进行期间,孙小婷已保送为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传播学硕士研究生。那一年的中山大学新闻班,只有两个人成功保研外校。孙小婷将这归功于她的项目经验,她领导和参与了大大小小六个课题,关于事业单位改革的课题获得挑战杯广东省赛特等奖。毕竟,一名本科生,调研过廉租房,访谈过农民工,还了解过事业单位改革这样的宏大命题,即使用研究生标准衡量,也算得上优秀。
学术型研究生更看重研究能力,因为学制不长(人大新闻学院研究生学制为两年),很多人在匆忙和慌乱间,刚准备发力时就发现已奔向了研究生生涯的终点。而孙小婷,则开启了国际学术会议模式,研一下学期,她关于农民工媒介使用的论文连续两次投中国际会议——香港的亚洲研究学会年会和美国的媒体社会学年会。待到第二封论文录用通知躺到她邮箱的时候,她开玩笑地说:呀,(参加会议)怎么那么容易?
而当我们这群师兄师姐知道这件大事时,孙小婷都到了香港。她不大喜欢张扬,默默地就投稿了,默默地也就参会了。
在香港的会议开始之前,孙小婷也找到了一份一直向往的实习工作。她没有选择新闻媒体,而是去了国际知名公益组织,进入传播互动组,在纯英文的环境中泡了三个月。孙小婷是揣着问题去实习的,她想知道这样一家组织,是如何设定自己的议程,又如何将这些议程传播给公众。
因为签订了保密协议,对于工作具体内容孙小婷并没有谈。该组织有先进的媒体分析工具,常常可以在事情刚萌芽时制定决策、快速反应。在她印象中,所有人似乎都飞来飞去,很有想法,每个人都像一个战士。观察了一遭,孙小婷感受到投身公共事务的成就感,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议题,而一旦对这些议题有所推动,或许“改变世界”就不是什么空谈。
当然,以观察者身份进入这样一个“场域”研究,自然也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孙小婷并没有刻意将实习单位当作研究对象,但当她抽离,还是给出了客观的评价:在国际组织中工作,需要常常思考价值和立场问题,会发现看待世界和问题角度的多元。孙小婷直言,她并不是完全赞成该组织所有的议题。
在这些微妙的冲突中,孙小婷会对自己从前视若无睹的问题进行思考。看到了小圈子之外的世界,她也想看看更大的世界。
上一个目标——到北京,孙小婷顺利实现了。下一个目标——去美国,孙小婷正在努力。她想沉淀下来,多出去走走看看,关注国际性的问题,并投身国际性的工作。她说,想静静观察这个世界,在形成对某个问题的完整体系之后,再真正去做些什么。
采访进行了快两个小时,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低调的师妹,孙小婷大方地配合后,又焦急地对我强调,千万不要把写好的文章给师门里的同学看,她觉得好窘。回宿舍后,她要继续跟英文较劲。说起现在的生活状态,她笑了笑说:“感觉好久没遭罪了,哎呀有些不习惯,也有点空落落。”
对孙小婷来说,遭罪史还是很丰富的。大三下半学期,她扛了两个项目,同时进行,从早到晚;为了能顺利保研必须获得漂亮的学分绩点,她又不得不在大二那一年开始追赶,以弥补之前学分绩点没有那么高的缺憾……就算是现在,很多事情尘埃落定,她又开始了每晚上去操场跑十圈的生活。
“2013年暑假起,我每天都要跑5~10公里。”最初为了提高身体素质顺便减肥,后来,她慢慢觉得跑步是和身体的一种相处方式,能控制身体才能控制情绪。而且,跑步中会发现自己的极限,并且突破它,进而越来越了解自己。到了最后,跑步成了一种哲学。
师妹孙小婷,在我们师兄师姐眼里,是个“神秘”的存在。我们在同一师门,也建了一个聒噪的微信群,但她不怎么刻意刷存在感,也很少灌水。直到有一天,我们从微信朋友圈上得知师妹跑到香港参加学术会议,纷纷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无遭罪,不青春。这就是我的师妹孙小婷,独立,自信,而且还漂亮。
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稍微闲下来就会觉得有些罪过;
也会将学业和实践进行完美地平衡,
尽力用短暂的大学时光写出和他人不同的那份精彩。
他9岁那年,因贪性顽皮,被厄运无情地夺走了双臂……面对灭顶之灾的打击,父母对他百般呵护、劝慰与鼓励,他慢慢从人生的地平线上崛起,用自强和自信铸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学习“神话”,直至漂洋过海,成为世界著名高等学府的留学博士。
血肉磨砺,没有双手还有双脚
现年27岁的王争出生在宁波北仑。1991年的一天,命运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悄然向他扑来。那天,王争放学后照样到他妈妈厂里玩,只见厂里的配电房没有上锁,就偷偷地摸了进去,爬上去捡一根废旧的灯管,不小心手碰到了高压电线……王争当即不省人事。妈妈看到儿子被电流烧黑的双手,当场昏厥倒地。王争被急速转送到上海瑞金医院。昏迷中,他只隐隐约约听医生说:“要保命,孩子的双臂必须截掉!”爸妈顿感天崩地裂,一片恸哭声久久回荡在抢救室里。
王争渐渐从昏迷中清醒……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没了,身上有钻心地疼。“爸,妈!我的双手呢?”他惊恐地大喊,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叫。
双臂高位截肢,在世俗的眼里,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一条是无穷无尽的困苦与折磨。王争回到家,整个人呆若木鸡,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不理任何人。
9岁的王争哭着说,失去双臂后自己像变成了婴儿,生活处处不便,洗脸、刷牙、穿衣都要爸妈帮忙,吃饭要别人喂,走路时稍不小心就会跌倒,只能任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躺在地上他绝望地想,难道自己这一生就这样废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爸妈的心都快碎了。但残酷的现实摆在那里,唯一的出路就是想方设法恢复儿子活下去的信心。妈妈安慰说:“争儿,别担心,以后科学发达了,给你装上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手臂!”爸爸还买来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鼓励儿子:“我们给你取名王争,就是要你争气、争名,眼下你遭遇了不幸,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毕竟还小,痛苦一段后王争渐渐平静下来,痴痴地想,没有双手还有双脚,只要下苦功双脚可代替双手。刚开始练习用脚给自己洗脸时,脸没洗干净,水却泼了一身;刷牙时,牙刷放不到嘴里,牙膏却涂了一脸;穿衣服,脑袋经常从袖口钻出;吃饭时,撒在桌上的饭粒比送进嘴里的还多……妈妈看着心酸,要帮忙,但被他拒绝。就这样,王争借助双脚,对生活中每个动作进行顽强练习,一练就是几个小时、上百次的重复动作。每天晚上睡觉前,王争还强迫自己在床上做躺倒起身动作100次,不完成不罢休。
苦练平衡术成了王争生活中的“必修课”。他咬着牙,一定要让自己的10个脚趾像别人的10个手指一样灵活。当时,他的骨骼带已开始成长,练平衡术要压腿,当身体压向双腿时,感觉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没办法,王争强忍着,每天像个舞蹈演员,在疼楚中站立数个小时,常常疼得黄豆大的汗珠往下滴。母亲在一旁伤心地落泪:“争儿,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呀!”王争却一声不吭地坚持着……终于,王争的双腿可以自由地奔跑,洗脸、刷牙、吃饭、穿衣……别人会的他也会了。
王争吵着要上学,只有上学才是孩子唯一的希望。10月,王争已拉下了半学期多的课程,父亲把儿子送回原来的班级就读,而不是留一级。事后王争才知道,爸爸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儿子在失去双臂后没有自卑感,王争感谢父亲让他找回了自信。
写字成了王争的一大难题。爸爸规定儿子每天用嘴写字200个,用脚趾写字100个,他说:“这是死命令。”王争毕竟是个孩子,玩性很重,有时也会偷懒。父亲会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盯着他,王争不敢松懈,只得每天硬着头皮写。
笔咬在嘴里,口水常常打湿作业本,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像在画圆圈。母亲在一旁耐心地帮儿子擦去笔头上的口水,鼓励他不要泄气,不要灰心。王争每天坚持完成“任务”,即便有时生病,一天漏下的字第二天立即补上。一段时间下来,王争用嘴写字变得顺畅,字迹也工整漂亮,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他原来2。0的视力不久降到了200度的近视眼。
脚趾写字相对难度要大,好在自理生活时王争的双脚练功有了一定的“底气”,没多久,他也学会了用脚丫叉夹笔写字,旁人看了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为磨砺意志,王争有意识地在冬天光着脚板写字,一股股刺骨的冰冷有钻心的痛,母亲几次拿着袜子要他穿上,都被儿子拒绝……
慈母三迁,骄子考入著名学府回馈双亲
父母拜托老师要多“敲打”他们的儿子。学校里,上课时老师常常提问王争,还把他写得并不特别出色的文章当作范文在课堂上读出来,他挂在外套上的一条杠升到了二条杠,春游活动还让他当队长……这一切让王争倍受鼓舞,他掉下了眼泪。
在老师的深情关怀下王争的心态回到了出事前。下课后,同学们仍像以前那样找他玩,一点也没把他当成另类。在这样一种良好的环境下王争奋发努力,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小学毕业,他摘取了令人羡慕的“宋庆龄奖学金”,破天荒地创下了学校的记录。
上初中后,王争的父亲王国平,是北仑建筑公司的一名技术员,他常常随单位外出施工。母亲唐惠珍为照顾儿子的生活,毅然辞掉工作,在学校附近租下房子。王争想住校,母亲却说:“争儿,你没有双手,生活不便,你回家住,我照料你!”说着母亲抹了一把泪水。望着两眼泪汪汪的母亲,儿子还能说什么呢?
那时,王争十分渴望电脑,父母满足了儿子的要求,但母亲说:“争儿,你学电脑又要吃苦了。”每天晚上,王争10个脚趾在键盘上胡乱地来回“奔跑”,这比写字要难得多,脚趾需要足够的定力和耐力,稍一偏差,脚趾就会“飞”到其它的符号上。他屏住气,凝住神,像走钢丝一样学着打字。
操作电脑不可能在冬天停止。大冷天王争光着双脚,旁边不得不放个热水袋,实在冷得受不了,他就用热水袋烫一下脚板。母亲看了,又是泪流满脸。王争劝慰母亲:“妈,你别哭,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用双脚练就一身电脑‘绝活’”……读完初中三年,王争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进入北仑重点中学念高中,母亲又要迁址租房。这时,王争固执地说:“妈,我这次铁心住在学校!”母亲抹抹眼泪,默默地为儿子打点行李。
王争深知,自己失去双臂,只有在学习上出类拔萃,才能弥补人生的缺陷,这也是回报父母的最大资本。他凭着一股我虽失去了双手,但没有失去志气的犟劲,拿下了班级里一年又一年屈指可数的“三好学生”。高中毕业那年,他获得了宁波市三好学生、宁波市十大杰出青年等多项殊荣。王争还入了党,成为北仑中学唯一的一名学生党员。母亲看着儿子一张张浸透汗水的奖状,热泪盈眶,父亲则神采飞扬。
2001年,王争参加高考并取得了651分的优异成绩,但由于体检不合格,他的档案被挂了起来。父母带着儿子先后6次赴浙江大学请求录取,然而,收效甚微。王争给浙大潘云鹤校长写信,叙述自己的人生磨难。王争的不幸遭遇以及他感人肺腑的语言,打动了潘云鹤校长,他调来王争的档案仔细审阅,亲自拍板,破格录取王争。
“捧”着浙江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王争真想大喊一声:“苍天,你是公平的,我终于进浙江大学啦!”但他没有喊出来,只是静静地流着热泪。母亲喜极而泣,父亲眼眶里也一片湿润……一家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2001年9月2日王争走进了祖国的著名高等学府,他顿时感到了人生的尊严与神圣。
初进大学时,同学们见他是失去双臂的残疾人,都惊叹……与王争同居一室的3名室友都想帮他做点什么,然而,当王争搬出一台带去的电脑开始摆弄时,他们的目光变得惊奇。那晚,王争脱掉鞋袜,抬脚拧亮台灯,坐在椅子上用双脚娴熟地敲打键盘,看新闻、逛论坛、发帖子、打印资料、处理邮件……王争得心应手。
见室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王争微笑着说:“我是初中时开始接触电脑的,很快就学会了用脚上网。”说话间,桌上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从桌上叼起一支笔,用笔尖按下接听键,伏身趴在桌子上,很快用肩膀和下巴夹起手机接听起了电话。接完电话,王争用嘴咬着笔,用笔尖发起了短信,速度比正常人还要快。看到这里,3名室友不约而同地猛烈鼓掌,赞叹说:“王争,你真是好样的!”
不枉人生,用最美的姿势翱翔
每天早晨,王争会提前半个小时来到教室,温习学过的课程。上课提问,往往要举手,王争只能像部队一样喊报告。他成了全班课堂提问最多的一个人。有时老师提问学生,还没等别的同学举手,他就争先恐后地站起来回答……老师说,王争不仅提问多,而且回答问题也迅速,脑筋很灵活。夜晚,学校规定九点半息灯,寝室息灯后王争用嘴拧亮台灯,伏在床上阅读2个小时左右的辅导书,或抄写一些课外资料。王争喜欢独立思考,通常,他比一般同学要晚睡2小时——3个小时。
双休日,是王争逛图书馆的最佳时机,别的同学休息、闲聊、上街或搞其他娱乐活动,而他背包里塞进两只面包,一瓶矿泉水,在图书馆一蹲就是一天。管理员打趣地说:“王争,你真像个拼命三郎,像你这样对知识如痴如醉,在我们浙大是不多见的。”王争笑笑说:“上苍关闭了我人生的一道门,我只有用力打开仅有的一扇窗,让阳光射进来……”就这样,他陶醉在知识的海洋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2005年8月,王争以推荐免试硕士研究生的身份在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攻读研究生学位,第二年又转入了攻读博士生学位。一瞬间,“王争”这个名字在浙大校园里传开了。
候 每天傍晚,王争总会出现在学校的体育场上,他很重视体能锻炼,全长1500米的弧形跑道会跑上三圈。有几位女同学私下里感叹:在她们眼里,王争成了浙大校园最美的一道风景,她们说他象征着阳光和坚强。
2005年至2006年,王争的论文一篇接着一篇发表在《中国经济研究》等权威刊物上,而且成为第六、七届中国经济学年会获奖论文。他还应邀出席经济学年会,在会上作论文学术演讲,受到好评。与王争合作过论文写作的几位教授感叹:这样勤奋的学生第一次碰到。
面对赞美和鲜花,王争所付出的只有他自己清楚。搞学术相当枯燥。2006年8月,王争研究中国地区工业生产绩效的课题,光输入各省有关的经济数据,他就用脚趾操作键盘2个多月,枯燥乏味的数据搞得他头昏眼花,精力憔悴;查阅资料、分析数字、撰写论文他又常常熬到深夜一两点钟,第二天起来双眼布满了血丝……那时,母亲尽管回到了宁波,但她乘长途汽车,会不顾劳累常常来看望儿子,给他送好吃的东西。一见到母亲慈祥的目光,王争浑身的热血就会沸腾起来。
2007年1月6日,浙大举行最高奖学金——竺可桢奖学金领奖答辩会,王争有幸入选。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说她一定要来现场看他的答辩。多数评委没见过王争,大家看到他是个没有双臂的残疾学生,都露出一片惊讶的神色。也许是出于好奇,评委会指定王争第一个发言。想不到王争答辩思路清晰,观点新颖,有多处独到见解,他精彩的答辩一下子征服了所有评委。
母亲愣在那里,出神地望着儿子,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儿子是如此的高大,伟岸……接近尾声,不少评委流下了泪水,他们认为,一个残疾人能够取得这样的研究水平,所付出的努力与艰辛为常人难以想象。于是,王争成了浙江大学有史以来第一个获得竺可桢奖学金的经济学博士生。成功的喜悦让他欣喜不已,在场的每位师生都向王争投去敬佩而羡慕的目光,母亲已激动得热泪滔滔。
令王争意想不到的是他会成为浙江大学出国留学的推荐者。他仰慕发达国家的高等学府,更希望有朝一日出国深造。然而,“梦”会来得如此之快——那是2008年9月22日,在王争顺利通过雅思英语考试后的一个月,浙大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兴奋地告诉王争,学校推荐他到英国诺丁汉大学留学深造3年。王争一下子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的内心似翻江倒海,一向沉稳的他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任凭泪水从眼角一串串滑落……
临行前,在上海国际机场,父亲嘱咐:“王争啊,人生难求最好,但你要做得更好,更优秀。”母亲在一旁流着既兴奋又难舍的泪水,说:“争儿,你一个人在国外,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你千万要多保重啊!”“妈,我会的,您放心!”王争宽慰母亲。
第一学年王争就由校方为他提供高达2。2万英磅的奖学金。他在诺丁汉大学攻读西方经济学。2009年4月,英国复活节期间,王争请假回到宁波北仑,父母看着儿子神采奕奕的样子,动容地笑了……12月21日,王争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父母,诺丁汉大学把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学校专门为他提供60平方米的单人公寓,为他的学术研究提供便利。父亲握着话筒哈哈地笑着说:“王争,你的行动验证了你的名字,你为家乡争得了荣誉,为自己争得了大写的自尊……”
曹萱萱正坐在电脑前聊天,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林枫发来的一条短信。“咦?不是应该找我姐吗?”打开一看,是林枫要请她吃饭,有点事要找她帮忙,约她下午4点在东大街过桥米线店见。
“好的。”她也没问什么事就立刻给回了过去。
林枫喜欢曹萱萱的姐姐曹婷,可曹婷对林枫似乎没什么感觉。他们高三时在一个班,虽然不怎么讲话,可是,他还是被她吸引了。他在聊天的时候也向她表露过心迹,可都被她拒绝了。但他还是不死心。
毕业后他便约她出去玩,她把她妹妹也叫上了。曹萱萱可不像她姐姐,她特开朗活泼,特能说。
第一次约会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蓝色的运动鞋,白净的脸,乌黑的头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第一次见面,曹萱萱就当着他的面对她姐说:“挺不错的嘛!”他笑一笑,手往后脑勺不自觉地摸了一下。
自始至终都是曹萱萱一个人在那儿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她好像特兴奋似的。林枫想找机会和曹婷说说话,可曹萱萱的话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句接一句。
以后他们每次出去玩,曹婷都要叫上曹萱萱,曹萱萱倒也很乐意。可曹婷始终都没对林枫表示过好感,倒是曹萱萱每次都欢欢喜喜的。
还没到3点半曹萱萱就打着她的遮阳伞出发了,到了指定地点她正在收伞,林枫就紧跟着进来了。
“林枫哥。”她张口就叫道。她姐姐还没同意呢,她倒是先叫上哥了。
“嗯……”林枫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也是猝不及防。
“你找我什么事啊?”她一边吃着米线一边问道。
林枫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和一个包装好了的礼物,递给她。“这个小猴子是给你的,这个你帮我转送给你姐姐。我给的话,怕她不要。”
“还有我一份啊!”曹萱萱乐呵呵地接受了。
“哎!也不知我姐喜欢什么样的,这么好的一个大活人就摆在面前却不知道珍惜!”
林枫没说话。
“哎!林枫哥,你说你追我姐都快半年了吧,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林枫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哎!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吃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回去的时候,他们顺路。曹萱萱打着她的遮阳伞和林枫一起走着,走得很慢,连平时的速度也没有。她这会儿不知怎的安静下来了,不时瞟林枫一眼。林枫也不说话。就这样彼此沉默着,安静地走着,各自怀着心事。
走了一会儿,曹萱萱看到林枫白净的额头上有几颗汗珠,就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一般。
“你很热啊?”曹萱萱问道。
林枫点了点头。
“那你也到伞下面来吧。”
“不用不用。”林枫急忙拒绝了。
“没关系,就当我谢你送我礼物了。”说着就把伞举到了林枫的头顶。
林枫立刻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由于林枫比她高,所以她要把伞举得老高才行。林枫要举,她就是不同意。
“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情侣啊?”曹萱萱说完飞快地瞟了瞟林枫又飞快地把眼神收了回来。林枫支吾了半天,话没挤出来,额头上的汗珠倒又多了几颗。
“嘿嘿,说着玩呢,你看你紧张的。”
“我,我没紧张,我紧张什么啊?有什么好紧张的?”
曹萱萱看到他这副样子,想笑又没笑出来,之后又是沉默。
回到家后,她把礼物丢给她姐姐,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抱着小猴子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她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又愣了好半天才发了一条短信。
林枫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愣了一愣,是曹萱萱发来的,但没有内容。他也没再回过去。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林枫和曹婷要去外地读书了,但不是一个地方。曹萱萱也升入高三了。他们三个人经常发短信,问问近况。只不过是林枫给曹婷发,曹婷给曹萱萱发,曹萱萱给林枫发。
青涩的日子一天天地减少,短信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越发越少了。
就像去年春天梅子青时的那场春雨一样,没人记得清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没人记得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了了之了,正如我们的青春。
注定我们要错过一场春雨,错过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