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我为你谱写的一首歌
为什么回味的总是曾经，而不是现在？只因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过茂盛的四季丛林，寻找深埋某地的虚晃的明天。
——写在前面
一.陈旧的题名多年之后是否会褪成无色
走过迂回的路，好似含着一块薄冰，到底还是融成了水，流淌进枯裂的土壤。
心中上涌的都是漫长岁月中的往事，快乐的，或是忧伤的。那里面有湛蓝的像是海洋的天空和纯白的宛如棉花糖的云朵，有那一排春荣秋枯的不知何名的树木与砖红的绵延在山脚下的睡卧的围墙，有苍翠的簇集成一座小屋的竹林，还有围绕在颈后的温暖的绒毛点缀的紫色身影，以及被漫漫黑夜吞噬的我落寞的低吟。那年，仓促落下的雪成就了这个难以忘却的词条，也成就了那个曾不懂风花雪月的少年。若从此刻开始，经年之后，我又会如何问候相逢。
那个美丽并且热烈的夏天，校门旁高大的木棉树，清澈如水的阳光，偌大的清凉阴影印刻在地面上，在记忆里，这一切仿佛是一张定格在某时的风景照片，和浑厚的空气随夏季一同湿润。可爱的你，必定隐匿在风景之后的一个角落，等待细心的我把你找寻。但所有的离合都是空想，因此我总透过层层叠叠的交错的像是手掌一样的亮绿的叶片之间的缝隙，轻声扣问流淌在眉间的时光，为何要让我遇见，遇见我深爱的你，遇见让我束手无策的你，遇见一场华丽飘渺虚无的梦，遇见一场无法挽救的迷失和流浪。
像是诗中所说的，我所存在的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你浓烈的芬芳，风雨也无法将其褪色。想念你微笑的样子，想念你细腻轻快的声线，想念你长了又短了的发，想念那没纷争和烦扰的细短的日子。这些是悬挂在青春的窗口的风铃，简单，精致。想到羊凤山间村落里，看你睡懒觉时淘气的孩子模样，想到西湖乘木舟和你穿过一片片荷群，再穿越千年的断桥，多想和你一起忘记从前的一切，从新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多想回到过去，看简单的你。但时光溃散成灰，再也回不去。
昏黄的光，清淡的曲，沉默的你，微颤的我。怎么忘记拥抱你时无法平息的心，怎么忘记轻吻你脸颊的场景，怎么忘记你宛如湖水的眼睛，怎么忘记曾经我如海的深情。我不知泪水是在何时何地流尽，或许是一个个无法入睡的夜里，或许是在寒冷的风疯狂地吹动的草地和叶已落尽的枯木之下，也或许是在空无一人的光已灭尽的教室中的座位上。我记不清，也无法确定。
你说你就是黑夜里的一点光亮虽然微弱但足以照亮我你说就这样我接受现实与理想的差距静静地听不见泪水掉落你说你的话语让我的眼睛变成晶莹的湖泊你是正在缓缓滴打的雨落你说我不是你的小石头而我说无论你爱不爱我我愿把青春作屏风为你挡住寂寞
从前我就是这样没有规则地溺爱着你，直到繁华落尽，情债一身。
那年，白雪梦境如沙。如今，站立在氤氲后的少年转眼，不知所踪。
我，想念，曾经的你，曾经的我，曾经的梦想，曾经的诗句。
二.往昔的脚印里，残留的是冬季寒风凛冽的味道
还记得那年的雪，一夜之间给山城莫大的惊喜。清澄的空气里装着一座打上一层不薄不厚冰霜的矮山。嘴中哈出的雾气连成一段段，罩住了苍茫的不屈不挠的绿色。我倚在冰凉的栏杆上，凝望眼前的一切，然后回首，透过玻璃看见，一段孤单的背影盛开在近在咫尺的空间。当时不知，你的身影，注定珍藏多年。只是，默默地，我在你飘过我的眼前时，写下了一首无题小诗。
近遇星零停满枝，远山冰凌照紫衣。面照一笑垂千树，唯见旭阳映万旎。
之后，雪一直没断，泛滥成灾，大半个国度都冰冻在其中。茫茫的一片，僵硬的一片。漫天的雪花，像是天鹅的绒毛，纷纷扬扬，浩大无比。只有熬过冬天，种子才会疯狂地生长，岁月之后，丰盈成枝繁叶茂。那时，有一粒种子落进了心里，只是它在沉睡，没有发芽。
2008年的假期，心和泥泞的路面一样，被融化的雪水混沌成溃散的一湾一湾，寸步难行。冬季寒冷的风，钝促地掠过眼眸，硬生生地扯出冰冷的泪。有些忐忑，有些渴望与思念。坐立不安，我站在山腰的一处缺口上。忽起的风雪在空中画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留宿在我浅灰色的领口。睁不开眼，只是无意中闻到有一种透浸心扉的气息，凛冽，温度过低。浑身麻木，踏过枯落的草地，白色的鞋湿透，脚尖上沾满碎屑。如今，我已然回忆不起当时是怀着哪一种心情回到住地，喝上热茶，听音响荡漾出凌乱的低沉旋律。那夜，我没有在此处留宿，借着迟到的月光，摸索着暗淡的山路，用两个小时，回到静坐过无数次的石坝。我远远看见隐匿在山林里的房屋散出微弱的光亮，心里滋生出莫名的温暖。或许，这就是所谓有依靠的感觉。
当一只脚踏入河流，身体呈现出倾覆的姿势，那时没有什么可以挽留向往流浪的灵魂，犹如河水，他渴望汇流成江湖，最后到达海洋，染上广博深厚的蔚蓝。这就是固执，这就是青春里燃起的一场无法熄灭的大火。
一段不愿回忆的岁月，始终缠绕我，挡住前进的线路。他们疯狂地入侵，夜夜归来。或是六月的飞絮，或是十二月的阴郁的脸，或是微薄的笑声，或是两行浅浅的泪痕。何谓梦魇，不过是醒来后沉重的喘息。昏黄的街道，人影稀落的小巷，紧挨没有流水的河道的高楼，以及可以自由呼吸的窄小的过道与阳台。何谓睹物思人，不过是伏蛰在胸前的一枚苍耳，触碰到，点点滴滴的隐约的疼痛。我想，这是幸福，一种放不下的幸福，因为未曾拥有，所以才会蕴生出这种难舍难割的不满足。
一场未下的雪，被我深埋在树下，待到来年春初，幻化成满枝新生的浅芽。
那年冬至，黄昏，风很大，天沉黑得像是生铁。风撩起你的刘海，我看见你前额因干燥而生的碎屑，本想轻轻为你抹去，但你，给我失信的感觉，使我呆滞到忘记这种想法。原本已预料到这种结局，可依旧不死心，不管不顾地拼命挽留，而你，注定狠心离去，只留给我一段铺满碎石的路，与黑夜对白。我无法忘记那夜如何入睡，千万辗转，只为等待迟迟不来的黎明。第二日，我们是如何相遇。好一个千言万语的会心笑颜，如花如梦。雨之后一直在下，被风夹杂着，让我重重地感冒。在被子里，我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从窗外飞来。是东风，在寒冷的冬季私自地为我盛开。
之后，这味道绵延至今，让我领略冬季的威力，让我领略你的威力。
三.六月如火，七月流火，雨停而未停，落而未落
湿润的空气凝结成水滴，渗透进墙壁，画出一片又一片的斑驳。坐在桌前，听悠扬的牛哞，飘渺的犬吠，说不出的温柔。雨水在石板上积起浅浅的水洼，仰望一角天空。骤雨，雷雨，是夏天炎热段落里的句读，有感情的色彩。
七月落雨，雨湿石板，愁翠苍竹，凌乱情绪人怀轻忧，眼湿如湖，往事如流，语碎落花
物去人散，幽蓝月下，密雨斜织，雄飞雌从林中鸟，而今飞散何处？
雨稀稀落落掉下来，打碎在院子旁的野梨树的叶片上，溅起细细的绿。它们跳进了夏季的呼吸里，毫无顾及。那一刻，我捕捉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可以忘记一切，包括你，和我自己。屋檐让雨减速下落，柔缓到另一个层次。我伸手接一滴雨露，细腻无声，蔓延成一片，这种感觉想是牵起你修长的手，在山路上漫游，没有目的，没有梦想的环绕，没有过往要承受。但，至始至终，我牵起的一直是孤单的手，她陪着我，耐心的陪着我，听我念句子，听我唱熟悉的歌。你在哪里？我朝着空旷的山谷，声嘶力竭地呼唤你的名字，应和的却一直是一圈又一圈的回声。
雷雨给我的又是另一种错觉，闪电，雷鸣，狂暴的风雨，像是要摧毁留下的最后一座城堡。没有电，灯始终不亮，强劲如浪的风把电线扯断。它们总是有预谋，依计划行事，我束手无策。外婆陪我端坐在走廊上一起望着漆黑的天，听不懂停歇的雷鸣。那刻的我，真的有一些畏惧，畏惧他们没有伤害的进攻。我不怕没有阳光，不怕可恶的雷雨携着电闪雷鸣步步逼近。因为我有一种渴望，渴望没有奢求，渴望放下。可我从未拥有，又如何放下？假设，你在身旁，我绝不忍心让你忍受黑暗的包围，拼到死也要带你去看雨停时分的彩虹。
可为什么，雨帘总遮住你的脸，我看不见你的眼。
七月之末，雨停，我的泪水也跟着流尽，等待与秋天一同干枯。我为你而设的夏季没有你与我同伞慢行的温馨，没有你柔润的眼神，没有你在我耳边的细语，没有彻彻底底的释怀的拥抱。只有一句，我不是你的小石头，埋在了如水的阳光里。
四.在分离之前，彼此想念，彼此悼念，只为跟曾经的自己说声抱歉
回忆是忧伤，只应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过茂盛的四季的丛林，寻找深埋某地的虚晃的明天。
想你的一切只写在心底，你看不见，只因你从未走进我的心里。此处，耳边林宥嘉的《你是我的眼》已经回复了数十遍，我的书写在他的嘶喊伴随下也到了尾声。
好久，我认识一个圆脸的孩子，爱笑，爱哭，爱发脾气，爱说别人是坏人。我喜爱她的任性，她的固执，却不爱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没有理由，我想没有理由。
小石头，就让这个名字留在书页的某个角落，它是一段时光的缩影，一场梦境的结尾。
走的时候，希望相互说声再见。
曾经，是我为你谱写的一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