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一溪水
怀念那一溪水
二十年前,我从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一个偏远的中学任教。学校有两条路与外界连接,一条是沿着河床顺流而下,弯曲二十余里到达乡里的圩上,这是一条坑坑洼洼的路;另一条是爬过一座山,再在山岭间迂回二十余里到达邻乡的圩上,这是一条山石突兀的路。两条路,一条如女人温婉,一条如男人粗旷。
学校四面环山,放眼四周,能收眼底的不足半平方公里。我常在夕阳下惆怅地嘶唱:前面是山,后面是山,左面是山,右面还是山。究竟是哪座山,阻挡了我想飞的翅膀……
刚参加工作时,工作热情是高的,个别学生年龄跟我相仿,我很容易跟学生们打成一片,山区的孩子纯,家长好,他们知道我买不到菜(没有集市),邻村的多个家长就带我去认他家的地,地里的菜随便我摘,孩子们偶尔还帮我捎菜,那些都是生态菜呢。那大山的深处,给过我许多的快乐。
在那里,我有过短暂的恋爱,单纯、甜蜜,而后经历了分手,痛苦而孤独。
我不属于这里,我常在独处的时候惆怅地想。
照样跟同事们喝酒划拳,同样是青春活力,但我忽然多了一种爱好:看水。
在孤独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走去溪边看水。找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下,看那溪水哗哗地往前奔流,那是一种独特的享受。对于溪水,可以看,可以听。当我认为它是离去,我有一种沉重的失落感,溪水的声音是沉闷的,速度快得无暇顾及,鬼影般地一掠而过;当我认为它是流向更广阔的空间时,溪水的声音是欢快的,溪水的动作是轻快的,它承载着我的梦想,向前奔去。我也可以对着溪水发呆,什么都不想,只是看,只是听,自己就如那水中的小石子,任溪水漫呓轻抚。
我的心灵,任那洁净的溪水冲刷过无以计数次的三年,单纯、简单。
离开那大山深处已有十余年了,听说学校已不再是学校,被建成了养老院,但常在梦里回到那儿,梦见那些事,那些人,醒来多是怅然若失。
如果让我再去那儿工作几个月,我都会吃不消,但我一直怀念那儿。那儿的山那么绿,那儿的水那么清,清得可以数清水底的石子;那儿的空气那么鲜,鲜得常会弥漫着一种舒畅的味儿。那儿早上有露珠,傍晚有彩霞,只要天不下雨,就是蓝天白云。
关键是,那儿可以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