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
(一)
这次回家,老爸还是帮我打理床铺。我走过去,说:“爸,我来吧。”
老爸没同意:“还是我来吧。”他用慈祥却又带着坚决的语气说。
老爸走出房间,看着灯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好长,我想,老爸终究还是老了。
(二)
而今我求学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我知道老爸是在倒计时中过日子,总是算计着他的孩子还有多长时间就要回家了。多少白天,多少黑夜,多少挂念,多少关怀,全都熬成守候,融化在他那伟大的爱中。
老爸只是为纯朴的农民,几十年如一日地奋斗在土地上。他经常教育我,自己是农民的孩子。不管将来默默无闻也好,出人头地也好,自己还是农民的孩子,在土地上成长,要耕耘在这片土地上,最终仍要回归土地。有多少次,我这些简单却隽永的哲言去建立自己的生活方式,可等我摔了跟头受了伤害,才明白这句最简单的话语中蕴含了老爸多少的谆谆教诲啊!他把半辈子的人生智慧传给了我,可我却以一种“粗糙”的态度去接受。每每忆及于此,仍存悔意。
是呀,老爸是位农民,而我是农民的儿子,无论我走多远,这是我永远也走不出的背景。老爸给了我一切,无论我学习了多少知识,父爱永远是我人生的课程。
(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在渐渐地长大,可老爸在渐渐地衰老。如果我长大的成本竟是老爸的衰老,那么请让我停止成长吧!可这毕竟只是幻想,时光运转,生老病死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我的身上有了成年人的理性和男子汉的成熟时,岁月却无情地摧残着老爸的年轮。我可曾知,老爸的白发今年又多了几许?我可曾知,老爸的皱纹又多了几许?我可曾知,老爸的岁月今年又少了几许?我可曾知,老爸的锐气今年又少了几许?
上苍,倘若你创造了河流创造了山川,那请你赐我以力量,让我减少自己的生命去阻止老爸年龄的增长,让我折中自己的生命去延缓老爸的衰老。
(四)
经历了岁月沧桑的老爸呵,把他的朴素醇厚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了他的孩子。多少年来,老爸用这种方式维持着这种生活,维持着我的生活,也用他那无私的父爱维系着两代人的生活。
我希望,我能以我的行动回报老爸的恩情,哪怕只有一点。我希望,我能以我的荣耀换来老爸的微笑,哪怕只有一丝。我希望,我能以我的成就换来老爸的无悔,哪怕只有一次。我希望……
老爸的希望有那么多吗?也许他只希望他的孩子能够有意义地活着,即使只拥有简单的快乐、平凡的幸福、普通的生活……
老爸确实没指望他的孩子回报什么,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他只是在奋斗着,奋斗着。老爸勤劳坚强的身躯不仅支撑着这个家,也支撑着我前行。人生的路是很长,但只要有了精神的力量,哪怕这路上有太多的荆棘再多的陷阱,走完它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其它的则不必怀疑。老爸正是给了我这份力量,让我从昨天走到了今天。纵然前方有再多的挫折与折磨。我知道,老爸的这份力量也必然伴随着我从今天走向明天。
(五)
为人父母,从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身上便背负了一个永远也丢不掉甩不开的包袱。老爸也一样,他最简单的愿望就是把我培养成人,并培养成一个真正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愿望呵,竟然拖累了老爸二十年。老爸觉得累吗?也许在他心中,这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使命,他一直在为这个使命奋斗着,一刻也没有停止。
想想,在无数个孤独的白天后的黑夜,在无数个彷徨的黑夜后的白天,爸爸始终站在我身后提醒着我,鼓励着我,失败的时候不放弃,失意的时候不泄气;困难面前不懦弱,挫折面前不妥协。
(六)
时光丈量着我走过的轨迹,也丈量着我的失败和耻辱,丈量着我的成就和荣誉。可时间永远丈量不出老爸所给予我的这份父爱。就是这样,永远是高不可望其峰,深不可测其谷。
父爱就是父爱,恋人之间的缠绵悱恻在它面前黯然失色,朋友之间的江湖义气在它面前苍白无力。不必有太多的修饰太多的衬托,一切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七)
不必用太多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太多丰富的物质,老爸只是以切切实实的行动为我勾勒了人生的经纬,树立了人生的目标杆。
明天的明天,有太多的不可测,但唯一确定的是,老爸的爱将会一直陪伴着我,鼓舞着我,去争取更大的进步,更大的突破。
(八)
有次求学期间,有一个月没往家打电话,后来听我妈说:“你爸以为你失踪了,担心得不得了。”我的眼睛顿时有湿润的冲动。老爸老了,终究还是老了,开始看不到孩子的成长了,还是在为他的孩子操心。
但我更应感到愧疚。我本可以利用闲暇的几分钟给老爸打个电话,这几分钟对我不算什么,可对老爸来说,可能是这个月最令他欣慰的一件事了。可我没有做。我为什么不去做呢?老爸在乎的不是我说的话我做的事,而是我过得如何。
远离家乡的游子呦,也许你惦念永远是外面世界的精彩与刺激,可家中的父母惦念的永远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