莪心里的地老天荒
很多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抬头看几年前飞鸟飞过的痕迹,很多梦想在这个最让人感伤的季节里健康拔节。低着头走过了多少条路,一回首又是一年的杨花。这个夏天匆忙的过去了,忙碌的时节都没有机会回顾过去。
开始穿上成熟的衣服,开始说着成熟的话,成长终究坚定的站在我们的面前。
我突然就这样长大了。我最后的激流岛,盛开了夏日里最后的花
九月的阳光,那个对我微女孩
那一年,好像隔着遥远的时光河流。那时的校园里开着热闹的鲜花,斑澜的花瓣在远处晃着我的眼睛。
那一年,我刚11岁,我穿的纯白棉布的裙子会轻轻地拍打着我赤裸的小腿.我梳着一束头发,扎得高高的,像只金鱼。我的膝盖上还留着刚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凌乱疤痕。在盛夏南方小城的九月,我只会极其腼碘的微笑。那是过了两个月后开学的第一天,而我们升上了五年级的教室,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户落在陈旧的课桌上,我的脸低垂着,因为内向而不愿与周围的人说话,我用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抚摸着桌子上那行小刀雕刻的字,我猜不出是哪个学长或学姐留下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娟秀的字迹正缓慢散发出木质的陈旧气息。
你好,我叫彤。
仰起头,我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专注而自信。她穿着奶白的衬衫,干净无暇地涣出一种清香,九月的阳光突然间在她身后绽放。我的眼睛因为阳光的刺痛而模糊。
黄昏、长轨、还有飞鸟
我们常常并肩甩着手一起走在长长的破旧的铁轨上,看天空中大群大群起起落落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去了我们走不到世界尽头。
我说,总有一天,我要顺着这条铁轨远走他乡。你说,我要陪你一起走。这时火车开车过来了,猛烈的风将铁轨边大片盛放的雏菊冲得像一片柔软的花海,在破开的风潮里起伏摇晃。在这场剧烈的风潮里,我们陡然听不见彼此的叫喊,整个世界在刹那间被火车的轰鸣填满了。
——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们彼此就会再也听不到对方心里最深的呐喊吧。
春天来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图书馆最右边的座位,因为下午四点会有阳光准时照射进来。彤喜欢抄笔记时皱眉头,问题多得让她很烦恼。
我喜欢在篮球场边上,喝着雪碧。那时我很喜欢雪碧,只因为是林俊杰代言的;而彤喜欢趴在楼道的栏杆上看那一年,2006年的春天。
彤和晴还有宋
榕树再开的时候。2007年,我以优异成绩当上了班长。2007年,分班后我和彤还是一个班。我们在榕树下相拥而泣。我们柔软的黑发上落满了米黄色的榕花。那个夏天有干净蓝色的天空,那个夏天,彤穿着细格子的T恤。我用棉绢把她的头发束起来。在那个街道快乐而不知疲惫地游荡了一整天,黄昏的时候我们坐在公园高高的翘板上,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彤说,晴,我们不要分开,永远都不要…….
年少的时候总是能轻易谈及永远,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么多年过来了,依然没有永远,最后依然散落再一个又一个彼此隔绝的天涯。
成长没有声响却依然以惊人的速度让我们感到生命的幸福和忧伤。
是那个干净清秀的男孩从午后的窗前经过,眉目之间跳跃着温暖的阳光。那个叫宋的男孩轻唤我的名字,晴,我喜欢你白色的裙子,喜欢你的文笔,还喜欢你的声音。那时,彤的手机里有老狼的<<月光倾城>>,也是宋喜欢的歌。黄昏之际,我们三人常常坐在Bingbang球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彤总是播放那首<<月光倾城>>,让它孤独的在空气中散开:
彤的眼里渐渐有了模糊的快乐和哀伤。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下的人在等/人群里的风风里的歌里的岁月声/谁不知不觉叹息/叹那不知不觉的年纪/谁还倾听叶知秋的美丽…….那些飘满雪的冬天/那个不带伞的少年/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云淡轻风的日子慢慢向前流逝着。春天再盛开的时候,宋和我们去海边放风筝。风清冷得让人无端想落泪。风筝线握在宋细长的手指间,远远的,安静的,风筝在遥远的地方飘浮着。宋穿着格子的衬衫,微笑着。我和彤拉着手,默默地看着涌来退去的海水,我想那一刻,我们是幸福的吧。.
11岁那年,你站在树下看我被树枝划破了膝盖。繁盛的绿色是树木庞大的安静。你知道。
13岁那年立夏我被对着你站在校园的墙角死死地抓着书包没有说话。消失的童年是场没知觉的电影。我知道。
14岁那年的白露它看到凤凰花仓皇落了一地。宸长的离别是逐日逐月改写的毕业纪念册。她知道。
15岁那年的春至我在繁华的长街看头顶的天一点一点亮起来。喧闹的城市是落幕时小丑的仓惶。谁知道。
每一次牵手与别离无数的岁月,欢乐与寂寞都定格成了回忆。手心里那一份遥远的牵挂,每一寸柔软的悸动都有最贴心的温暖。
2008年的夏天,我怀抱满把纯白的栀子花回到了彤身边。
她说,晴,我考上了。
我知道,那是廉江最好的学校。花瓣扬手至天空飘落,如雪如雨,那些明亮的或者苦涩的青春,却每每这般如此让我们感激涕泪。
盛夏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说过和我们拼搏到底却突然离开的宋,有温暖的双手和单纯的笑容。回到家匆匆别离在即,彤也要离开这个苍黄的小城去廉江。眼泪蒙蒙的我送彤离开,我拥抱着彤,把脸埋在柔软的发间,这个动作依然那么遥远和熟悉。
彤说,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么?可惜我们不能在一起读书了,可惜以后不能在一起了。
我说,珍重。我不愿说再见,因为我害怕再也看不见。
彤说,我会回来的,就算初中不能在一起,高中也要在一起。我很认真地点点头,却再也忍不住眼里那沉甸甸的温暖和潮湿。我说,握着我的手吧,像以前一样。
14岁,我们各自奔天涯。
彤,晴一路有你的旅程
我们离开那颗开满米黄色花朵的榕树了。离开那条飘着记忆的河流了。然而每当我抱着大把课本疲惫地走在校园铺满阳光的小路上,总会想起那个叫彤的善良女孩子,让我感到温暖,她在遥远的那端,追寻着梦想,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我们不曾离开。
那一年,像隔着遥远的时光的河流。
那一年,两个14岁的女孩笑容单纯。
那一年,有人踏上了旅程,有人约定相依相伴,不理不弃。
可是,亲爱的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去了哪里?过得好么?是否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的?
我常和彤说起,我们一起上高中,一起去下雪的城市念大学,一起念师范,和好多好多可爱的小孩子在一起,彤微笑着点头……
我依然是那个调皮的女孩,依然拉着彤的手在学校里散步…..
期末的时候,宋转学随家迁往下雪的城市。我和彤在清晨淡淡的雾气中送他离开。他说,晴,彤,我无法忘却的朋友。我和彤相视而笑。列车远去,彤的眼睛有些模糊,她说,宋走了。我说,我们依然在一起。
青春的朦胧盛开在小小心间。
那一年,我们13岁
和你在一起
记忆里无法抹去的浓黑悲凉。
2007年盛夏,一场接一场的暴雨把整个小城变得透彻的湿润起来。我和彤正是冲刺升学的阶段。
学习残酷得像无法愈合的时间的伤。雨水中的栀子花正努力地盛开,纯白的,甜美而又凄切。沮丧的时候,我和彤就撑着那把陈旧的黑伞走在校园后那长长的古老的青色的小港里。雨水滴滴嗒嗒在青瓦屋檐,在光滑的石板路上,在彤白皙的手背和乌黑的头发上。我把头紧紧的偎在彤肩上,什么都不说,任泪水放肆地流着。我在那时已经不是班里功课最好的女生了,向平庸的滑落成了我无法承担的脆弱,家族的攀比是我最大的重负和压力,他们永远不懂我的心酸,一味地强求成绩优异……….
彤说,晴,你是最好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整个夏天,到处都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陪着彤坐了一整夜。最终选择了离开。
总以为经历了痛,未来就可以有预期的美丽。鲜嫩的生命总有那么天真的理由。我们注视着彼此的成长,我们相约着不要分离。
七月后,我收到所报考的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彤却失之交臂。
九月,彤独自踏上远行的列车。隔着厚厚的玻璃,彤的脸憔悴而苍白。月台上拥挤的人群,美丽的女孩不染纤尘。
彤说,保持联络。
我看着她,不语。
彤说,别再熬夜写东西了,别再喝咖啡了。
彤说,我会照顾自己,你别担心。
彤说,要学会坚强,学会勇敢…………
我的指甲嵌进了皮肉里,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对彤微笑着,去吧,等栀子花开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彤,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列车离开了这个城市。
在一片模糊的泪光中,想起了那个女孩,在九月的阳光里,她说,你好,我叫彤。
流离
14岁的日子。岁月变得疏离又漫长。我在这一片繁华中饮着寂寞。我不断给彤发E-mail。写关于这个校园,这个城市的一切一切,我依然无法安慰自己。
我想念彤。
在那些有风的清晨和午后,在那些嬉笑的人群里,在这一段一段的旅程。甚至不敢触碰陈旧的记忆。在遥远的那端,彤就在那里。
没有人再和我一起在细雨的屋檐下,读着花谢花飞飞漫天;
没人再和我一起在校园的榕树底下聊天听歌了;
没有人再和我一起打篮球打羽毛球了;
没有人再和我一起晚上偷溜出去玩了;
没有人再细细地听我抱怨着任何事了……………
……………………..
成长的纪念
她说,我一直看着你,你很安静呢。
我说,你很漂亮。我无厘头的冒出一句话,觉得不妥,又说,我叫晴。
那一年,我和彤初次认识的2005年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