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猪王南生
壹。
正值盛夏,午后的空气都带着几分懒意,树桠的蝉随着阳光的一进一退发出很有精神的
鸣叫,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一天又是一个炎热的午后,静静的宁湖闪现着阳光的点点金色。呈现出一片模糊的水色。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几分灼人的干燥。肥猪逆着风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他想到今年的七月又溺死了三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是在这宁静的、暗含波涛的宁湖,吞噬了他们那么稚嫩的生命。肥猪为他们感到惋惜。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那一刻肥猪觉得长大后要做一名游泳教练,告诉那些孩子的第一个道理:为人民服务。尽管这样说有些煽情。肥猪走到西岸口右侧的一片树林里,看着那亮晶晶的湖水,全身的细胞都开始活跃起来。肥猪迫不及待的剥下衣服,只穿着一天夸张的鲜红色裤衩,在河岸边热了身,然后深吸一口气,向上一跃,撞进水里。平津的湖面顿时间荡漾起一圈圈完整的涟漪。
肥猪在水里缓缓睁开眼,阳光穿过水的缝隙印在湖底,浮现出一种淡淡的琥珀色光环。肥猪眯了眯眼,娴熟的朝宁湖的正西岸游去。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呈“大”字型仰泳的人。肥猪想了想,没有丝毫犹豫的游了上去。
夏钟卓心情很郁闷。严重的后果是他只能来这里更加郁闷的游泳。他眯着眼看那朝气勃勃的太阳、心情由于门了几分。突然左手边的睡猛地炸开,蹦出了一个肥硕的脑袋。夏钟卓冷不丁的一下、呛了一大口水,挣扎着朝着朝岸口有了过去。“就这技术还敢来游泳也不怕淹死。”戏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夏钟卓一手搭在岸口、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水,扭头看着肥猪那比常人大一倍的脸,没好气的说:“貌似某人先恶作剧的吧。”肥猪瞪着他那一脸的镇定,凉凉的说:“那好啊…咱们来比潜水、看谁时间长。”夏钟卓突然觉得心情不那么郁闷了。盯着肥猪的认真,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呵。”肥猪斜了夏钟卓一眼,两人同时扎进了水里。
最后是肥猪赢了,他得意的朝夏钟卓比划了一个大大的“V”。夏钟卓朝天空翻白眼。谁相信自己不是比不过,而是被肥猪吓的?他才下去刚睁开眼,瞬间就看见了肥猪在水下胀发白的脸,犹如一只水鬼般恶毒的瞪着他。夏钟卓第一反应就是尖叫。结果还没喊出来又被狠呛一口水。都是肥猪害的。
“你叫什么?”肥猪抖着身上的水,那一身的肥肉很配合的颤啊颤。夏钟卓盯着肥猪胸前白花花的两团肉,几不可闻的咽了咽口水,恶寒。“夏钟卓。夏天的夏,挂钟的钟,卓越的卓。”说完便低下头穿衣服,肥猪的身材他实在不敢恭维。“哦。夏钟卓是吧,我是肥猪王南生。”肥猪眨眨眼。又加上一句:“小卓卓,你的身材还不错嘛,不过就是太娘了,哪有男人穿这么白的衬衣,还有这么香的味道。”肥猪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夏钟卓斜他一眼,淡淡的说“你不适合那样穿。”“我杀了你…”
一阵闹腾,肥猪只把夏钟卓的白衬衣弄的半黑不白的样子才罢手,很解气的摔坐在地上。夏钟卓则是黑着脸坐下,闷头抠袖口的一块泥。肥猪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把人家好好的一件白衬衣给弄得要黑不白的,便讨好道:“要不…我给你洗洗?不就是一件衬衣嘛,你看我还只穿着一条裤衩呢,哎哟,我的衣服。”肥猪麻利的翻身而起,拍了拍夏钟卓的肩,笑的阴险:“哥找衣服去了啊,等着我回来。。。”说罢就转身大跨步朝着小树林走过去。夏钟卓黑着脸抬头看肥猪那穿着一条肥大的裤衩,晃着屁股的背影,又是一阵恶寒。这家伙干嘛穿一条这么显眼、这么这么夺目的鲜红色裤衩??夏钟卓的心彻底的凉了,他看到自己成了肥猪的小跟班,旁边是垫着肚子、哈哈大笑的罪魁祸首肥猪王南生。他翻过新入学的新生录,在他的名字上面就是看起来该是个书生子气浓厚的人王南生。还好巧不巧的看到了他的简历。“王南生,此生品行恶劣…(此处省略缺点N条)特长游泳,曾多次荣获全市青少年游泳大赛冠军。”恶寒啊恶寒。
从后来的某人口中,夏钟卓知道了肥猪身材这么丰满的原因。小肥猪七岁的时候是瘦瘦的,在八月来临的初季就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怪病,腿脚发软,说不得话。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后来小肥猪他叔寻来了一帖民间偏方,据他说还蛮灵的。只要每天啃上十只猪蹄,坚持过一年这病就好了。好在小肥猪的家庭挺富,供他一年3650只猪蹄不成问题,奇怪的是病好了,肥猪吃了这么久的猪蹄也没腻,反而变本加厉的吃出了花样。所以造就了他如今如花似玉般的身材。
夏钟卓挑眉“按你这说的如今这身材还都是猪蹄惹了祸”
“不是猪蹄惹的祸,猪蹄本就没有错,我爱吃猪蹄。”肥猪大吼。
夏钟卓很无语的翻翻白眼,抬头看着远处的夕阳,轻轻闭上了眼,难得长时间的沉默。降落的夕阳继续散发他那多余的热情,却也是近黄昏了
贰。
“请问,你知道谁是王南生吗?”
“不知道”
“那你是…?”
“我是肥猪王南生。”
叁。
这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夏钟卓来到了这个班。在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的帅气着实明亮了全班女生的眼。肥猪皮笑肉不笑的紧紧盯着台上光芒四射的夏钟卓。不屑道:“哼,一群庸人,只识皮相,咱这么有内涵的人竟被无视掉了…”前排的花痴女立即扭头瞪他,“自恋。”甩下两字便又去看台上的偶像双眼冒泡泡。
由于新生录的缘故,夏钟卓被安排在肥猪的旁边。于是整天听着他的一套人生哲理。被他消磨这宝贵的上课时间。肥猪说16岁的梦想太多太多,就比如说他吧,想当游泳教练、想当设计师、想当作家,自以为每一个梦想都可以实现,认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实施。殊不知时间不是实现梦想的本钱,直到最后回头去看,才知道浪费了许多,换来的却是一场空。肥猪对夏钟卓说这些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思考者的模样。夏钟卓点点头,就好像是肥猪说的是有那么些道理的。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数月,在肥猪连续不断的骚扰后,肥猪同夏钟卓也算是一对意志坚定的盟友了。
“夏钟卓,等下去学校外面的那个小饭馆吃饭啊。”对于吃饭这件事肥猪一向是比所有人都积极。
“哦。”夏钟卓埋头做一道函数题,很是敷衍道。
“哎哎,我说你在这琢磨这题有什么用啊,做出来了又不能吃。”肥猪一脸的激动。
“这叫精神食粮…”夏钟卓写字的手一顿,夸张的摇了摇头做惋惜状“说了你也不懂”肥猪大大的“切”了一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脸悲愤的朝天花板翻白眼。过了不到十分钟又兴奋的猛拽夏钟卓的右手,致使在作业本上花了一道潇洒的的黑线。“夏钟卓,我请你吃红烧猪蹄吧。”夏钟卓表示对肥猪这一惊一诈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甩开他的手,看着作业本上长长的黑线顿时无语。“我不喜欢那玩意,而且我带饭来吃了。”肥猪无视他的话,继续道:“那吃葱花猪蹄如何?”夏钟卓私下被毁的作业本上一页,重新抄了一遍。“太腻了。”肥猪瞪着他,亮亮地说:“你这体格不补补就很有做小白脸的潜质了。”夏钟卓突然想到了小宝对他说的那句话,:“你跟肥猪就是上个年代的富人与穷人的故事改编,注定是要相识的。”
“夏钟卓合上书,慢条斯理的从桌肚里掏出一个铁质的饭盒,取出一块干巴巴的馍正准备啃,肥猪眉头一皱,很速度的掏出自己那特大号的饭盒往夏钟卓面前一推,一手又抢过他上的馍扔进嘴里。“嗯…味道不错,就是淡了点,不过我把你的吃了,我的就赔给你了。”夏钟卓看着肥猪饭盒里的大鱼大肉,默不作声。他当然明白肥猪对他的好,张开嘴却一句道谢也说不出,或许这就叫做兄弟吧。”
肆。
这几天肥猪显得有些奇怪,平时吃饭满积极的,现在也只是看着满饭盒的猪蹄作痴呆状,还时不时的叹气,夏钟卓开始有些担心肥猪了,这几顿不吃对他那体格可不好。对此自称经验丰富的老手小宝则是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集几句浓缩为精华,“思春了。”
小宝好像是猜准了,同时夏钟卓也摸到了肥猪的习惯,每天下午第二节课结束,肥猪就异常兴奋的看着窗外,而且每次回来的表情不外乎是两种:一则一脸的兴奋满足,二则一脸的失望空虚。后来在几天的观察中,夏钟卓发现了窗外曾有众多的学姐学妹,学长学弟,还有教务处的老太婆,他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值得肥猪这么兴奋满足,失望空虚的人出现。这一天夏钟卓坚持不懈,陪着肥猪死盯窗外。猛然的窗外路过一个分外抢眼的女孩,让人的眼不由得一亮。
他叫顾叶霜,因为他的出生那年正值秋末,于是有了这个略显凄凉的的名字。可是她却有着跟她名字太不一样的性格。人缘又极好,也长得漂亮,关键成绩也在全校是数一数二的,完全是现世纪的完美女青年。就是这样优秀的人,追求她的男生也同样不缺乏。
坦白了一切的肥猪对此信心满满,咱有咱的好办法。
于是,在这一天下课后,肥猪拽着夏钟卓往一条巷子里跑。据肥猪介绍,这条巷子是顾叶霜回家的必经之路。夏钟卓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不好的词语“尾随犯”,眉头不可见的皱了皱。
“她来了。”肥猪声音压得极低,眼里闪烁着兴奋。一手勾住夏钟卓的肩,慢条斯理的地走了出来。“嘿!”肥猪放开夏钟卓,朝走在前面的女孩喊道。“顾叶霜?”肥猪边走边示意夏钟卓跟上。这丫的真会演戏。夏钟卓闷着头想,脚步却也跟上了。“嗯,我是。”顾叶霜转过身,看见了肥猪那傲人的双乳咽了咽口水,这身材真是…丰满。目光向上移,盯着肥猪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噢,你是…你是那个…嗯,王南生是吗?”顾叶霜指着肥猪,做沉思状。肥猪勾着刚走过来的夏钟卓,有点点疑惑,“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又朝着顾叶霜灿灿一笑,“不,我是肥猪王南生。”夏钟卓嘴角抽了抽,真是死脸皮,然后紧接着说:“我是夏钟卓,夏天的夏,挂钟的钟,卓越的卓。”顾叶霜抬头看了看夏钟卓,幽幽道:“嗯,我知道你,夏钟卓。”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沉默。肥猪抬眼看看,才说:“嗯,正好同路,一起走吧。”顾叶霜盯了夏钟卓一眼,含糊的应了声,三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的走向巷口的尽头,空气里诡异的回响脚步的“哒哒”声。
有了那一次的尴尬经历,肥猪在处理三个人的关系上有了进一步的改善。他笑眯眯的凑近夏钟卓的脸,狠命的捏了一下,“我好羡慕嫉妒恨。”旁边的顾叶霜正喝着奶茶,一脸淡定的说:“我好空虚寂寞冷。”肥猪便放开夏钟卓,夸张的扑向顾叶霜,很肉麻的喊:“哦,亲爱的~”夏钟卓揉了揉脸上被捏红的地方,一脸不爽,貌似他们每一次聚会都会进行这样的对话。而且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喂喂,你倆别肉麻了,说这么久的对话怎么都不腻啊?”肥猪朝他抛了个媚眼,嗲嗲的说:“讨厌”
多好啊,在这样的世界还有两个人值得自己去珍惜。或许到最后总会分开,只希求这生活久一些,多幸福一些。
伍。
有一句话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于是命运也觉得这样的三人该早早拆散。
自那一天起,肥猪就没有来上课,第二天班主任更是宣布肥猪因某些原因而休学了。夏钟卓开始有些担心,一时间没有了肥猪在耳边聒噪还真的很不习惯。于是一下课夏钟卓就扯着同样得到消息,一脸担忧的顾叶霜往肥猪家里冲。“肥猪不会有事吧?”顾叶霜喘着气,站在肥猪家门外,却是迟迟不敲门,他害怕,害怕听到关于他的噩耗。“嗯,肥猪他是打不死的小强,顽强着呢。”夏钟卓心里也极为不安,但还是开开玩笑,这么紧张的气氛,万一真的是有事该怎么办?夏钟卓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略显刺耳的门铃声夹杂着脚步声渐渐扩大。“你是南南的朋友夏钟卓吧,这是他给你的信,南南生了病,不好出来见人,抱歉了。”开门的是肥猪的妈妈,他一看到夏钟卓就塞给他这封信,声音明显是哭过后的嘶哑。然后很迅速的关上门。夏钟卓有些慌了,捏着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顾叶霜抬手握住,朝夏钟卓点了点头,眼神是异常的坚定。夏钟卓见了,也不再犹豫,毕竟到最后总是会明了了。
兄弟:
按时间来算,大概是今天我就走了。不用太过担心我,我在那
边会注视着你们的幸福的!我的身体出了些问题,自那一天同你们聚
会后,回到家我就一直咳血。医生告诉我是因为这一身的肥肉惹的祸,
那些脂肪把我身体里的器官都挤得变形可,自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活
不了多久了,可是我放不下你们呐,特别是以前欺负你们太多了,到
了现在都还不清我欠下的债,只能盼望在下辈子上天能让我们三人在
一起。不过呢,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代替我去看这个世界,永远
不要忘了一个叫王南生的人曾经很爱很爱你们。
消失的肥猪
陆。
10月13日。肥猪离开的那一天,夏钟卓带着顾叶霜在野地上采了一束新鲜的黄菊花,轻轻放在了肥猪的墓前。顾叶霜抱紧了身旁的夏钟卓,轻轻的说:“肥猪会在那边过得很好的对吧?”“嗯,一定一定。”夏钟卓搂紧了怀中的人儿,扭头去看碑上肥猪笑的没良心的照片,牵紧了顾叶霜的手。肥猪,让我来替你走完这剩下的路吧。
高三的夏日,时间紧的没法说,但夏钟卓还是决定去宁湖游泳,跟着去的是怎么劝都不肯退步的顾叶霜,挑了一出阴凉的地方,夏钟卓很快的脱去衣服,在岸口边跳了跳,向前一跃跳进了水里。水里是冰凉冰凉的,夏钟卓畅快的冲上水面,朝树下坐着的顾叶霜打了个手势,才准备潜下水,一道力把毫无防备的他拽下水,夏钟卓一惊,张开口一股腥水涌入口鼻,一丝仅存的意识拖着他向岸口游。一露出水面,顾叶霜就冲了过来,一脸担忧的轻拍夏钟卓的背部。“咳咳…咳…咳”夏钟卓咳出几口污水,舒了一口气。
“就这技术还敢来游泳,也不怕淹死。”戏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夏钟卓看着顾叶霜,两人同时一愣,看向那声音的主人,齐齐的笑了,那是一个像极了肥猪的小孩子的脸,却让这一切太熟悉太熟悉。
肥猪王南生,你走时了那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私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