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乡土的四季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季的秋又快完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我倒是乎忘记了它的存在,自己是一个比较感伤的人,也许忽略了它自己应该觉得庆幸才是。
在城市生活久了,四季的更替自己早已感觉不到了季节的变迁,飞速发展的钢筋混泥土掩盖了太多也模糊了我本该清晰的季节更替的意识,使我在错过每一季后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而那些错过的本能在那一季随处可见的喜悦,在下一季来临之时又被我所遗落了,谁能不感到可惜呢?
我每一季的遗憾都伴着每一幢高楼的崛起生长着,它不但挡住了我远眺的视线,也将我的世界缩小了。只有去到农村,站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我才能清楚的知道其实那时的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对农村的一切一直都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怀,是爱亦或许是比爱更高的情感,总觉得我是从那里出来的也应该回到它的怀里才是。我熟悉了那儿的一切,在那里走过的每一个季节我都敢说自己是没有任何遗憾留下的,有的只有对它们的不舍。那里的生活一切都是很平静的,这应该就是我爱上它的一个原因。我喜欢安静,更喜欢杂夹着泥土味道的朴实。这里的人们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更能让我对他们产生一种崇高的敬意,这种敬意完全出自于内心,没有做作亦没有任何虚伪的假装。
我很乐意在那里感受每一个季节的更替,和那里的人们体会每一个季节变迁后的喜悦。在这里春有播撒的乐趣,夏劳作的激情,秋有丰收的喜悦,冬有丰腴的享受。是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一天都是一种幸福的体念,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在黢黑的脸颊之上也是那般的灿烂。
那日我回到农村老家,秋已经来的有些日子了。第二天一大早,习惯于懒睡的我被一阵机器的轰鸣声所吵醒。右手揉着朦胧的睡眼左手推开了窗,待到我的视线变得清晰之后我才发现这样的清晨是如此的迷人。笼罩在田野上端的雾气还未全部的散去,但依然可以看清雾下所有的一切。下面是一片稻田,黄黄的闪耀着金色的光彩。田间人头颤动有的弯着腰用手中的镰刀割倒立着的稻杆,有的匐着背将割下的稻杆放进机器里,累了他们会直起身子动动或是放下手中的镰刀锤锤自己早已又酸又软的腰。实在不行了的话他们干脆走出田坐在田埂上歇息,男的点上一支烟女的喝上几口水尔后又回到原位继续手上的活儿。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很惬意的劳动,与那些白领阶级比起来不知要轻松到哪儿去了。
匆匆穿上衣服,我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这片田野里。田埂上露水很多,没走几步就浸进了我脚上的鞋子。很凉但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现在在农村的每一刻里我的心都是狂热的,只要心里暖和舒服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转首间我注意到了一家三口,母亲看上去很苍老孩子很消瘦,他们都弯着腰用手中的镰刀割着眼下的稻杆,但显然孩子比母亲慢了许多,也许是力量不够孩子看上去十分的吃力。父亲走了过来,接过孩子手中的镰刀一次又一次示范着割稻杆的姿势直至孩子可以很轻松的将稻杆割倒。我出神的望着眼前这一家,父亲、母亲、孩子在农村这片朴实的土地上相处的是这般的和谐这般的美妙。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是感受不到这般景致的吧?快节奏的生活,早出晚归的父母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吗?我想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吧。在我看来这位父亲教会的不仅仅是孩子割稻杆的技巧,更是教会了那个小孩生存的技巧,生活的真谛。此时这一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男孩看到我后灿烂的笑了起来,在一旁的父亲母亲也对我亲切的寒暄着,而他们身后那几个装满全家希望的箩筐里放出的金光却实在的很是耀眼。
我该怎样去释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呢?在这个即将逝去的秋里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情感细胞原来是这般的不发达,以至于快到消融的地步,而所有的感触就在自己驱车离开的那一瞬间又被埋葬在了这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
在农村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它给予我的太多也让我留下了太多的不舍,每一次季节的更替总能带给我和踩在它上面生活的人们太多的喜悦,而这种喜悦现在的我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辞藻将它诠释清楚。这片土地给我的东西让我错过了亦遗憾了。
我不喜欢夏日的炎热,更不想听到那蝉声对我的煎熬,但当我真正见不到听不到它们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却又是那般的思恋。那年在异乡宁静的盛夏里我却期待它们的到来,但整个夏季它们一直都没有出现。
南方的夏季不像四川的闷热,风杂夹着海的味道扑面而来。天空爬的很高,太阳很刺眼。风是咸的也是干的,使我的嘴唇在那边的每一天忍受着龟裂的痛楚,还是家乡的夏天好一点。风是清凉的,总有一股叶的清香,打在我的脸上如牛奶般滋润。汗水洗涤着我的全身,燥热的心只需一桶清水便可以使他安静下来。月亮升起之时村头那颗枝干沧桑的黄角树下就成了我最好的去处,那儿的风很凉且吹得不停。大人小孩围坐树下竞相畅谈,声音穿透了所有的一切,隔着夜空害羞树端的明月,当它悄悄躲起之时我们才笑着离开。是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笑着回家的。
而这里,那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禁地一般我从未涉足,没有那颗黄角树也没有那群爱说笑的村民。汽车、机器的轰鸣掩埋了这里一切的声音,甚至我发觉我的心跳声也快消失不见了。我搞不懂生活在发展如此之快的世界里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或者是它给我带来了什么,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在失去,失去了往昔那份从乡村带来的但又很快被城市同化掉的朴实。
每年三月春是悄悄来的,在略带寒意的空气里它悄悄的蔓延着,开始是草接着是树,很快就遍及大地的一切。这个季节也是乎是我最活跃的时候了,每当它的到来我都不再习惯于待在自己那间狭小阴暗的房间里。春的到来对农村生活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好的,卸掉冬日厚重的外套全身便能自由的舒展开来,还是出去走走看看吧。
一切都是嫩黄的,我知道此时所有更新后的生命都是软弱的,树易折草也易断。但此时的生命也是顽强的,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的脚印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草在被我压弯之后又悄悄的直了起来掩盖了我所留下的一切。风在吹树在摇草亦跟着在动,树的生长是最疯狂的,洒在地上的暖阳已被它涂上斑斑墨迹。村民也出来了,从田间到地头都是他们活跃的身影,锄头镰刀挥舞着它们的身影在我的心里铿锵有力的响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画面了,勤劳、顽强、不屈的劳作为这季春的到来谱写了最华美的篇章,也为迎接秋的到来奏响了一曲亢奋人心的凯歌。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多看看吧,看得自己再也不想离开这片土地太远了。
喜欢的春也是留不住的,那时叶变得墨绿草长得茂盛,它又悄悄的走了。我又开始蜷缩在自己那间黑暗的小屋里等着寒冬的袭来。
许多看过的文章里都说冬是萧瑟的,走过秋的凄凉当冬到来之时我们已找不到为之开心的理由。在我热爱的那片土地之上却有着别样的景致,只不过这一切都被皑皑的白雪所掩埋了。
四川是一个不怎么喜欢下雪的地方,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冰冷的黄土打得落叶沙沙作响,空气早已冻得不能动弹了。此时的人们习惯于围坐在火炉的身旁,一家或者是几家人围坐在那里借这一季的空闲作乐着。小孩是最不安分的,总喜欢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外面的寒冷是乎他们早已忘了,直至脸冻得通红被父母逮回来才肯罢休。草黄了树也枯了,鞭炮声渐渐地响了起来。
春节到来的时候外面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村里也开始变得热闹了,空气不再冷清却充满了欢声笑语,父母回来了姐姐妹妹回来了,所有的亲人都回来了。人们的穿着都很喜庆,新年的到来每个人都希望有新的运势。小孩还是这季的主角,比每个人都笑得开心笑得灿烂。
我已是个大男人了,在许多放肆的举动面前自己都开始变得拘谨起来,眼前跑过的小孩过着跟我同样的童年,童年都是无知的笑得很开心却不知道不久后眼前这些归来的亲人都将远去,在见到他们之时童年已悄悄离你而去了,一切都将回去回到夏末秋至,回到冬去春来。脚下的这片土地也会连同季节的变迁静静的衰老。
还能说些什么写些什么了,反正这一季的秋我已经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