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
”喂,你是谁?””你猜我是谁?””我猜不着。””你想一想,猜一猜嘛。哈哈哈。””喂,别开玩笑,你到底是谁?”你用清脆的笑声告诉我:三个字:”老同学”。”老同学?”你又补一句:”师范的老同学。”喔,对了,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我想起来了。”秋芳,你是秋芳,对吗?”‘对了,多亏你还想起来了。”
你说五月一日在东山宾馆举行”二十年重相聚”的同学会。你问我参不参加。我能不参加吗?二十个春秋冬夏将大脑深处的记忆发酵得就像窖藏的老酒一样醇香。不信,你问笔架山,它的一草一木都可以作证;你问清溪河,它的清清河水和两岸垂柳都会作证;还有那图书室里的图书,它们也会为我们作证。
怎能忘记,当一缕缕夕阳的余晖抚摸着黄昏的笔架山时,晚饭后的一群群散步的学生,这个山头蹲一群,那个山头坐一堆。你们几个女同学手牵着手握几棵野花路过我们身边,你那微微的一笑,轻轻的一声招呼,留下一个靓丽的背影。
怎能忘记,那个星期天的上午,我独自一人坐在笔架山的半山腰欣赏周口的风景时,又与你和你的同伴手持野花相遇。我说爱花真是女孩子的天性。你说你们把花采回去插在寝室的花瓶里。我伸手指着旁边的一株粉红色的野棉花,你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跑过去,将花连根拔起。连声说:”好美,好美。”你转过身问我:”你怎么不去摘?”我不知怎么回答,只铃声响起
是沉没和尴尬。你的同伴说:”人家又不是来采花的,是来寻找诗意。”你听了又是一阵爽朗的笑,笑得比手中的花儿还要美丽。你问我:”诗稿写好了吗?”我也笑一笑:”这是个秘密。”你做了个玩皮的动作:”腹稿在肚里,谁也偷不去。”说完一阵笑声随风儿远去。其实是你给了我灵感:采花的女孩子本身就是一首诗!
诗意最浓的应该是清溪河的记忆。当西天的晚霞染红半边河水的时候,一群群在教室里疲倦了一天的学生,迈着轻松的步子把美丽的倩影投映在河心。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你和蓝天一起倒映在水中。轻风吹动着你的裙摆,你就成了蓝天上一朵飘动的白云。你飘向了何方?
你飘进了图书室,在一本本厚厚的图书里。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坐在教室里看书。你像一阵风一样悄悄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本书。你说:”这本书是在图书室借的,你会喜欢,看完就还我。”说完就转身离去。我随手将书一翻,发现里边夹着一折纸,顿时,我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你怕我不知道,回头一看,我们的两对目光碰在一起,激起的火花点燃两张青春的稚脸。你微微一笑,低下头快步向寝室跑去。从那以后图书成了我们的天使,
图书成了连接我们两颗心的虹桥。那一段日子里,我就像一只贪婪的书虫,整天盼望着你在书中出现。即使不能咬你一口,也可以嗅一嗅你的墨香。我默默地在心中赞叹:古人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话一点不假。
可是,当有一天我在书中再见到你时,你沉默寡言地只有一句话:”晚饭后我在山上等你”。我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是第一次约会呀!当我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饭来到山上时,你早已静静地等在那里。我第一眼看见你时,你的脸上就消失了往日的笑容和欢愉,湿润着眼眶,好久好久不发一言。我慌忙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我像坠入五里雾中,不知你在说什么。急切地催促你:”什么事呀,你说嘛。”你含着泪水告诉我:”爸妈不同意。”这时,我的心与其说是打了一个寒颤,不如说是一阵抽搐。”为什么?””因为我没有哥哥弟弟,只有一个小妹,我爸在外地工作,家里的责任田全是邻居帮我妈种的”。”邻居?”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邻居是干什么的?””他在外地当兵,去了几年了,我今年没有给他写信,他告诉了我爸。上个星期天我爸来学校接我回去就是谈这件事”。当你含泪说完这些时,我已是泪满双颐。你老是重复那三个字”对不起”。而我却告诉你:”没什么,父母一把屎一泡尿把我们拉扯大,一碗饭一羹汤把我们喂养大,我们没有什么报答的,能满足他们一点心愿,何尝又不是一种报答呢?”你听了这话哭倒在我怀里。你用疑惑的泪眼望着我:”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我告诉你:”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只有这样想才是最好的。”你擦干了泪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着我哽咽着说:”谢谢你,我不会把你忘记”。
真的,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没有把我忘记。不然,你怎么会想到亲自通知我参加”二十年重相聚”?你又是怎样知道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的?虽然岁月能磨老每一个人的青春,却磨不掉记忆深处的真情。再见吧,朋友!相聚时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