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在童年里的时光
我的梦里时常出现一座石拱桥,下面是平静的湖泊。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泛起阵阵涟漪,打碎了倒映在水中的树影。几秒后又归于平静。桥头对面是记忆中南方的老宅,青砖黑瓦,百墙高高耸起。
——题记
我能很清楚的忆起,那个时常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就是最初最初养育我的那一方水土。
幼年,我同爷爷奶奶住在老宅里,还有一条十分忠诚的大黄狗。庭院里有爷爷栽种的青菜和一些花花草草。每当春暖花开的时候,花草的清香伴随着微风渐渐溢出来。这时会有各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盘旋着,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它们,想要捕捉到一只,却总是扑空了,还打扰了它们的嬉戏。我常常一整天都流连在院子里,同这些花花草草,小蜂小蝶一起玩耍,间或有鸡鸣狗吠之声附和着我们。
我记得,童年的天特别蓝。
天气晴朗的时候,奶奶带着我到石拱桥上放风筝。她因为腿脚不利索,不能陪着我一起玩耍,便摆个小摊,坐在桥上看着我玩。我拿着色彩明亮的风筝追着风儿跑得满头大汗,却依然笑嘻嘻的。有时候会觉得,也许是因为头顶那几条长长电线的关系,我和天空的距离被拉近了,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一贫如洗的蓝天。我停下奔跑的脚步,驻足凝望着天空,仿佛是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在那如花的笑靥中,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对天空的向往,对自由的渴望。这样清澈的蓝天,这样明媚的笑靥,是在大城市里无法实现的梦想。
七八月,星辰起。
夏季炎热的夜晚,我倚靠着奶奶坐在庭院里乘凉,奶奶拿着一把蒲扇替我扇风。不久,暗蓝的夜空升起了些破碎的星辰,若隐若现。后来,天幕中繁星密布。我一边数着星星一边询问奶奶,爸爸妈妈能不能跟我们看见同一片星空呢?奶奶慈祥地笑着说:“能看到,不过没有这里的星星多。”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奶奶的抚摸下,我渐渐进入了梦乡。恍惚中,我听见奶奶摇扇子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些我所记得的平淡而美好的日子。这些能让年幼的我感到幸福的时光。最终在我童年的尾巴上戛然而止,统统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那日,爸爸妈妈突然归省要把我接回城里。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紧紧地抱着爷爷,说什么都不肯松手。我看见奶奶背过我,悄悄地抹眼泪,家里的大黄狗也委屈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不愿意跟我告别。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曾经那么希望自己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骑在爸爸宽大的背上,如今却那么舍不得爷爷奶奶,舍不得这个村庄的一切。
终于我还是拗不过爸爸妈妈,十分不情愿的被带走了。我坐在车上,透过后视镜,看见奶奶使劲的向我们挥手告别。我又想起了奶奶坐在石拱桥上看我放风筝,摇着蒲扇哄我入睡的日子。那时不禁潸然泪下,一路无言。
回到城里后,我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快乐过。我几乎每天都会梦见乡下的一切,梦见爷爷奶奶,梦见大黄狗,梦见花草、蓝天、星空……那些时光,那些印记,像血液一样,徜徉在我的身体里,深烙在我的生命里。
也许若干年后,我依然会感谢曾经养育我的那一方水土。感谢是那样一个单纯的年华,温暖了我的每一个毛细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