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挂链
一日,父亲送来一串挂链,说是母亲叫他送来,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戴上。我甚是诧异,询问原因,父亲说:“是你母亲求来保你平安的。”我问父亲,母亲从何处求的,父亲笑而不答。我接过挂链,仔细地瞧了一瞧,这是一串黑中带有点点红花的平常链,只不过链坠一面是黑底红花,一面是镶嵌着镜子的。我不禁哑然失笑。母亲一生信佛,对这些祈福求安之事向来专注。平时,她总是喜欢在家里这儿挂一面镜子,哪儿贴一张喜联或平安符。我随手把它扔进了抽屉,跟父亲说,我都多大了,还带这个,别人会笑话的。父亲一声不吭悻悻然地走了。过了不到一小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知是母亲打来。我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母亲不停地唠叨:这个平安链是她好不容易求得的。如果不戴,屈了她的一片心……我解释说,我都老大不小了,戴上这个,人家会笑话的……母亲见我态度坚决,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说如果我坚持不戴,不听她的话,就不是她的女儿…我生气地挂了母亲的电话。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我由于工作忙,很久没有与家里联系,这件事也几乎忘之已尽。一日,我在抽屉里找东西,无意翻出了这串挂链。心里这才想起母亲好久也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不再理我了?不过,转念又想,父亲母亲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也常这样对父亲母亲耍脾气、使性子,但从不见他们生气不理我。于是,我又想:父亲母亲平时勤劳惯了,虽然退休了,老两口还在家附近的山坡上,掘了几块地,是不是上山去劳作了?我决定晚上再打。
那天单位上的事多,等我忙完,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我忙忙的给家里挂了电话,只听电话响了很长时间,也无人接。我一下子慌了,赶紧打了的,疯一样地回了家。在门口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也不见有人应声。邻居家,也无人。正在我束手无策时,楼上的大叔,出来告诉我说“你母亲住院了…”我一听,心里七上八下,急急地赶到了医院。到了医院,我这才想起,忘了问大叔,母亲得了什么病?住在哪个病房?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母亲的病房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沉沉地睡熟了,父亲坐在床边,戴着老花镜,抱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父亲身边,轻轻地拍了拍父亲的肩头,意识父亲到走廊上。父亲站起身,随我到了走廊,我迫不及待地询问母亲的病情,并责怪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笑着说,没有多大的毛病,是你母亲不让说的,说你们工作忙,这点小病,自己应付得了。看见父亲神态确实不像是骗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接下来父亲告诉我,母亲生病的原因:原来,那串挂链是母亲和她玩得好的一起赶了好几十里路,去当地有名的寺庙,专门请道士给我求得的平安符,母亲因为我不肯戴那串挂链,心中盘算,是不是挂链样式不好看?不新潮?于是,她又专程起了个大早,一个人赶去寺庙…回来的路上,因为上车人太挤,一下子把脚扭伤了…听了父亲的述说,我的喉咙忽然有些哽咽。
等我和父亲从走廊上回到病房,母亲已经醒了。见到我,她说:“这么晚了,跑来做啥?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
我说:“没事!妈,你求得的平安符呢?给我!”母亲忙忙地让父亲从她的衣兜里掏出来,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它,看着这个浑身蓝绿的挂链,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母亲见我哭了,赶紧说:“是不是觉得颜色不中意?那我再去…”
“不!这个颜色挺好!我喜欢!”我急急地打断母亲的话。
“那你戴给我看看!”母亲两眼放着光彩。
我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挂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母亲看着,连连说:“好看!好看!”…
回来的路上,我抚摸着这串挂链,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