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殿记
这里原本是一片海的世界!
九十九个巨大的海螺,在海底深处排成一个方圆有十公里地面大的八卦阵,使任何动物抑或人类,走进去便出不来,那简直是一片神秘莫测的宫殿!曾几何时,造山运动却突然将那九十九个海螺盘踞之处拔海而起,直耸入海拔1950余米的高空。
此正所谓沧海桑田,崛地成峰!那九十九个原本有生命的海螺,从此以云雾为友,与日月为伴,在陆地的高处,以原有的姿态,凝固成山,挺身为石,繁衍成一片丛林茂密的山水田园。
海螺殿地处山阳县城西南100公里外的白马塘乡境内,与湖北郧西县仅一山之隔。虽然地处高山之巅,但却形成了九十九个浑圆如女人丰乳一般的山凸,九十九处低凹的盆地。而最奇的则是,这么高远的山里世界,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且每一个小盆地里,都有一个气眼,其间泉水清澈、昌蒲、芦苇茂密,使人几乎疑惑:这儿还是高山吗?正是因为这些气眼,才使得盆地里的庄稼天旱时有水可以浇灌,雨涝时积水顺水水眼而逝。海螺殿有水,自然就有了人家。于是,从山西大槐树迁徒过来的移民,从湖北逃水灾跑上来的难民,便在这九十九个山凸和九十九个小盆地里,建设起了一个个家园,繁衍出了一代一代的山里人。而且,他们总是要让山的儿女诞生,总是要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去占领海螺店的每个山凹。总是要用辛勤的劳作和汗水,去开垦出一片片状若棋局一样的田地。于是,小女孩在李家凹长大成人,便要翻过一个或两个山垭,到另一个以姓氏命名的山凹里生儿育女。
生命如此的循环往复,又如此的简单粗糙。也许活了一生,劳累了一辈子,都走不出这迷宫一样的海螺店,都没有看过一场电影,照过一张照片,喝过一杯咖啡,甚至没进过一趟县城。但海螺殿自有海螺殿的好处:一是空气特别的清新,简直象水洗了一样。因为林丰草茂,云缠雾绕,雾浓便是雨,有云便水叽叽,因此,此地一年四季,都是湿漉漉的,颇有些南方的韵味;二是海螺殿因与天的距离太近,因此气候十分寒冷,大热天里睡觉也要盖上厚厚的棉被。八九月份,便冷得人受不住,就要搭树木丫子烧火取暖。正因为如此,此地不成小麦,只盛产包谷和土豆,且一年只能种一季子庄稼。而海螺殿最出名的土特产,便是当地人称作洋芋的土豆,从春天点种下去,一直到八九月份才能收获,因为其生长期比平川道里多了三至四个月,因此,那土豆便个个大如拳头,吃起来干面干面的,含淀粉特多。亦因此,当地人便会用洋芋粉做出许多好吃的来,如炒洋芋粉疙瘩,摊洋芋粉煎饼,烧洋芋粉鸡蛋汤。且来了客人,真个是南瓜茄子自已产,采来木耳拌黄花;老翁取酒忙让坐,孙女抹桌急烹茶。那份厚道,那份热情,真叫人生出许多的感叹:美哉——海螺殿!
丙戌年初夏,我与政协一帮好友去海螺殿采风,随行的还有一位会摄影的女子叫相咏的,一路上大呼小叫,数码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个不停,惊喜得如到了天国一般。回城后,夜不能寐,是以有此篇《海螺殿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