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两对半
结束了半个多小时的通话,电话的另一端是外婆。
或许还是应该“无耻”的的感谢一下这样的闰四月,让忘记了的日子又走了一遍。
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也似乎所有熟悉我的人和亲人给我打的“标签”都是老实二字。
虽然才几句“台词”,不过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外婆还是非常高兴的。声音还是依旧如此的响亮,中间还不时掺杂着一两句很小的话,那是外公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情境可以想见:电话开着免提,外婆双手肘撑着书桌滔滔不绝,外公背着手在小屋的踱来踱去,时不时的插上看似不耐烦的一句:说这样的废话做什么咯!
唠叨总是女人的天性的,更何况还是一个老太太,小时候常常会为她那几乎盖过了电视的声音或好笑或抗议,同时也为电话那头的他、她而感到“怜悯”。
“我们在家里什么都有,不用你们挂牵嘞!寄钱做什么咯!我们有钱花,你自己留着,房子还没装修,还要还债,还要讨老婆,还要……”很显然,意料之中的唠叨。
“嗯,知道了”。“嗯,好哦”,”嗯,知道的嘞”,属于我的台词,几句,仅此而已!
不知为何以前听到这样的唠叨总是会觉得有点厌烦,而如今,不知从何时起取而代之的却是不断泛起的嘴角的笑意,那种自然流露的笑。
“我们长大了,我们牵挂,我们思念,我们却明白了有多少牵挂,也就有多少牵绊。我们学会了爱,我们却也看透了爱。我们变聪明了。”
这样自然流露出的会心与莫名愉悦,也许这就是真正长大了的表现吧!还有,远了,也珍惜了!
外婆是高兴的,或许应该用欣慰更恰当些。老家有句谚语:“傻鸡婆,带野仔,傻外婆,带外孙”,虽然不过一个电话,区区几百块钱,呵呵,毕竟养的可不是白眼狼了。
照外婆的说法,我和弟弟俩都是被一寸长带大的。小时候外婆常常会问几岁的弟弟:外婆老了,你养不养外婆呀!”,每次都会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而在我的记忆里最深的则最莫过于那时睡梦里总是在到处找厕所了,结果……。去年某天早晨,小侄女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四叔,我昨晚没尿床”,弄的我当时的那个无语啊!直有感而发,遥想公瑾当年…….
“最近给你爸爸他们打电话没?***妈病好些了吗?”
“还不是老样子!”
沉默。这头、那头。
“唉!!!”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为数不多的打电话的次数,似乎每次都是以这样的叹息结束的,每次听到这样的叹息心中总是为之一紧,许多滋味。人世悲凉,世事沧桑!所能想到的词。
妈已是沉疴多年,而今自身都已是难以周全。二姨,十四年了,不知道是否还飘萍于这个世间,如果是,那为何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回家的路。有关于她的记忆,如今也只是还记得她的声音也如外婆一般的洪亮,记得那时常隔着老远就能知道二姨又回来了,从而和弟弟争先恐后的跑到那条小路的转弯处去接:“二姨,二姨。”
还有就是她的左手或是右手上有着一块非常醒目的黑色胎记,对于当年外婆二姨解答我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胎记,而我为什么没有的含糊其辞早已忘记,只是记得那时自我安慰似的嘟囔的那个答案:哦,这样,二姨就不会丢了,二姨就不会丢了!
一语成谶!!多年后学会的一个成语。
如今,每年回家时,餐桌上都会有一道菜:香菜牛肉。暗红色的辣椒,牛肉干,香菜,红绿相间,香气扑鼻…..我想,除了我以外,大概谁也不会记起送二姨他们远行的那顿早饭吃的就是香菜牛肉,因为那个转弯路口低头的那口石榴,高秉涵说他一辈子再也不吃石榴,而我也是记得:一年、两年、三年……如今,十四年了。
三姨,似乎有许多的理由来开脱她的不肖,例如外婆常念叨三姨离家那年的那句话:妈,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打电话的,您老别怪啊!
重复、重复。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记忆与想念,重复,重复,一年又是一年,仅此而已!
还有。其实她们母女二人,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还是如此的相似,都为农村世俗中的重男轻女的观念所累,女儿、女儿、女儿.,终于儿子。终于,终日为生计所累。
也许每一天梦里会梦见,梦语一句:妈,您好吧!也许,没有。远了,远了,什么也都远了
关于三姨的记忆,“一样的天,一样的路,一样的你,一样的鞋”,错误的歌词,错误的曲调,常常还是哼着,儿时那个觉得非常好听的歌声还在心底唱着,那个三姨,那个甜美歌喉的三姨依旧在唱着。
小姨。伤心多少事,不说了。
子女泪,母心碎。人世沧桑,命运无常,说的也就是这样吧!有时常常会想,当年外婆他们的“坚持”是何其的明智啊!哪怕为此付出了一撸到底的代价,可至少而今路的远方还有着“盼”,还有着“盼”………
“人间有味是清欢”。“爱”、“盼”,可怜天下父母心,从他们为人父母的第一天开始,生命就转入另一条全然不同的轨道,无怨无悔,永不停歇,儿时,母亲的爱,常常是一份你觉得一般般但她却精心准备的早餐,一件你可能不喜欢但她却千挑万选的衣服,一句你觉得实在啰嗦但她却不得不说的提醒。
一位少言寡语的父亲他的爱语,也许就是站在路的这头,看着离家的你做着汽车远去,也许是把你用过的牙刷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等你下次回来……..
而今、他日,老了,只是盼,盼着你过得好,盼着你早日从路的那头回来,哪怕只是一个祝福电话。只是。可是。但是。“妈,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打电话的,您老别怪啊!。重复,重复,一年又是一年,仅此而已!
晚风轻抚,舒爽惬意,这也是北方夜的魅力了,它的温柔具有着足够的皈依魅力,抚平白天的燥热、且慰内心躁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回首自己来时的路,飞逝过往,生活点滴,沉淀、感触,一切的一切。在,某一刻释放。
清晨几回,梦里醒来,恬味怡然,梦里,还是那个木头土坯房子后面,看见有俩个男孩,蹲在地上,心里明明知道那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弟弟,可却是不知在做什么,只是觉得非常的开心,好几次醒来都发觉自己在笑。如今,那幢时刻似乎都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子已是不在,那俩个小男孩也已各是东西,唯愿,这个梦重回、常回了,哪段美好的时光。
长夏,很美的名字,去年在电台里经常听到的一个名字,不可否认,她的声音与歌喉是非常甜美的,想必其人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吧!
突然想起,此刻。也许与回忆的那个梦有关,都是令人觉得那样的恬。已是好久没收听电台了,不知是否还有那档歌唱节目,是否她还会经常的上电台一展歌喉,那个叫长夏的女孩。
脚步缓缓,前方长路只成半数,其余尚在跋涉,留给身后的哪些脚印,深的,或者浅的,存在的,内心深处的,或者被土遮淡了的,一直跟随着我们,不说话,也不抱怨。
生命短促,留下的记忆,廖若星辰,除了那些,沙沙的、踏踏的、或者叮咚作响的脚步声,还能有什么可以被唤醒,被感动,被珍藏?
阳光、沙滩,还有脚印两对半。
—-周若枫
QQ/723167260
(人生如枫,漂泊情,漂泊意,终究孤苦伶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