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
早晨醒来,空气凉的很,直入我的鼻腔。迷糊中想起昨天看的天气预报:多云,0~8度。不算暖和。我睁开眼,身上的被子掉了一半。抽出手去拉,冰凉的空气立即抓住我的胳膊,我直打寒战。将被子拉回身上,犹豫着要不要起床。想着想着就又迷糊了。破晓的光费力地从窗子透进来,觉得自己像进入了幻境。我任由思绪像河底的水草,飘摇,飘摇…
记得是在姐姐的博客里读到的:人用生命走过的路,是被盖上了不复的印章的。这话听起来让人无奈。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有一段时间是独立于其他的。
那一年我大概八岁,住在姑姑家读小学二年级。我的玩伴是哥哥和姐姐(就是前面提到的)。说是玩,都是我跟着他们,大多时候是跟着哥哥玩儿。因为我小,哥哥不大爱理我,他的脾气有些怪。现在想起来他就像剧本里那种很经典的哥哥形象。不知道哥哥看到了这些会作何反应。还希望不要介意才好。
那时候,姑姑家还没有盖楼房。三间堂屋安安静静的,是那种很红的砖,瓦片当然是墨绿的。堂屋的正前有一棵树,我已记不起是什么树了。树不算高大,树干也不过碗口大小。天气晴好,哥哥和姐姐出去玩儿了。我搬了一大一小两只凳子,摆在树底下,趴在上面写作业。八九点钟,阳光是轻柔的,洒在身上,懒洋洋地。姑姑是老师,一到周末也是无事。就在门后抽一把扫帚将堂屋前树底下的一片清扫清扫。扫到了我的跟前,姑姑唤我挪一下,我就起身站到一旁等她扫过去。其实地并不脏,姑姑是个爱干净的人,这是她的习惯。我看着姑姑,身上有一种气质,也许是当教师的缘故吧,小小的我觉得姑姑很漂亮。
我住在东屋。由于不能被太阳直射到,东屋潮气很大。姐姐曾和我一起在东屋住过一阵子,我和姐姐的床垂直放着。灯泡的拉线设在姐姐的床头,夜里我要是起来小解就喊姐姐把灯拉亮,小解后飞快地跑回屋钻进被窝,心跳得扑通扑通地…前些日子见姐姐的博客提到了东屋。雨天,人也都懒起来,干脆躺在被窝里睡觉。窗外的雨声与周围的潮气,让我觉到一种安逸与踏实。仿佛与世界都隔离开,我就窝在世界的一角,连没写完的作业也不去想。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生活:堂屋,阳光,树,雨天,东屋,窗下的我的床…奢侈极了。
姑姑家有一个大钟表,是那一种摆钟,很有时间的味道。钟摆摆得很慢,像一个体态安详的老人就那样慢慢地走着路。钟摆摆动发出的声音淡定从容,节奏匀称,像姑父睡觉时的鼾声。
整点或是半点,它都会“铛-铛…”的声音,声音很大。钟在东屋放着,在西屋我就能远远地听到,然后心里念叨着几点了。那时的我很奇怪它是怎么一直摆,都没有停下过。这个问题困扰了一个孩子许久。慢慢地我知道它也会摆得慢,这时候哥哥就会去给钟上紧发条发出“咔咔”的声音。可是我却没有发现钟摆快了多少。
那个钟将一段时光摆得那样悠然,像水…
窗子已守不住屋外的光。我晃晃脑袋,打着寒战穿齐衣服。走到门前,心里想着该是满院子的阳光。
我打开门,没有想象的该是满怀的阳光,有些失落。但我还是将脸迎上天空…
今天我是十八岁,不是东屋里那个雨天里窝在被窝的孩子。那个摆钟,姑姑也不再用了,闲置在条几上……
刘翱翔,
生日快乐。
癸巳年十一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