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故事 – 女娲资源

妈妈的故事

  我以为我只是又长大了一岁,却忽略了你已苍老了那么多。
  —题记
  记不得我用了多长时间才理解并接受了妈妈得了精神分裂症这个事实,那段时间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那时刚上大学,固执地不想让妈妈送我去学校,觉得只会做农活的她安排不好我的开学仪式。妈妈知道我的不情愿,却还是拎着我沉重的行李经过火车站地下通道的楼梯和二十几米高的客船舷梯。妈妈一米五八,那时她才八十多斤。为了节省金钱,和我挤在寝室同一个小床上后的第二天早上妈妈就坚持要回去。看着她上了一辆经过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然后匆匆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妈妈坐错了公交车,最后打车去的火车站,坐车到县城身上就没钱了,最后坐回家的客车是和司机说好回家后才给的钱。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妈妈不会讲普通话,我不知道这些她都是怎么做到的。
  回家后妈妈去了北京的一家超市做保洁,因为她的大女儿和小儿子,我的姐姐和弟弟当时也在北家打工。年幼的无知、性格的倔强、经济的压力,三人经常吵架,再或者说是她们经常吵妈妈。然后,零星地在电话里知道妈妈经常怀疑别人在监视和谋害她,说别人在她脑袋里装了窃听器监控她的一切行动,并经常在三更半夜挨个去敲邻居家的房门去寻找她儿子的踪迹。再后来妈妈被辞退了工作回了家。
  我一直都只是在电话里得到不完整和不真实的信息,直到大一的第一个寒假。那个寒假特别的冷,雪下的特别的大,妈妈的病情也已经从以前的怀疑外人陷害她到怀疑她身边的家人。会突然间发脾气骂人,去外面吵闹,即使是三更半夜也从来都是说走就走,不相信每一个人,甚至冷漠到在一次犯病我去抱她时,一边骂我一边拿菜刀砍我。第一次期待有恶魔的出现是在一个下大雪的夜里,妈妈借故上厕所从我们的看管下逃了出去。找遍了村庄每一个我认为能找的角落,最后伴着雪花,走在铁轨上的我第一次期待着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哪怕是恶魔一样的东西出现,只要能让妈妈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能让妈妈好起来像从前一样,我愿意拿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作为代价。
  小时候妈妈最关心我们的学习,也只有她关心我们的学习。在她给我讲述的她的故事里得知,因为姥爷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初中毕业的妈妈在哭了一天一夜后最终还是无缘了她的上学梦,并在随后不久的相亲中和爸爸结了婚。而这边让奶奶恼火的是相亲无数的爸爸怎么最终相中的竟是这么个又瘦又矮的人,自此便是百般刁难。老来子的爸爸不经世事而懒惰。先后开始打面、养猪、种蘑菇、种萝卜和种西瓜的妈妈,终究还是因为不会经营、不懂理财还有倍受的欺负而一无所得。就算是最后的外出打工都会在回来时发现家里预留的粮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曾经说给她看门的婆婆却说自己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想到过放弃,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她走了那么远,只是最后才知道她终于有一天还是支撑不下去的崩溃了。那几年我总是抱怨着她的抱怨和计较着她所没有给我的快乐童年,却不知道她所经历的故事和承受着的痛苦。
  小时候的印象里妈妈曾经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希望有自己的工作,偏爱着文字,记得那时候当我向她炫耀着说我作文得了高分的时候,她总是很不服气的说她上学那会写的比我好,也曾在我不用的本子上写过些什么。在我更大一点的年龄里,妈妈就把希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对我说以后要把她的故事写成一篇文章,就像是把她的梦想像珍宝一样移交给了我,而忘记了那曾经是她身上最闪亮的一部分。
  现在,由于药物的控制,妈妈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因为长期吃药反应已大不如从前。春节前给妈妈打电话说单位放假过年能回家时,她兴奋地像个孩子,虽然在家只呆一周,她却很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吃的。对于那些她不喜欢的我的生活习惯,妈妈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吵我的不是,而只是像个孩子在旁边怔怔的看着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那些我曾经拼命想挣脱的枷锁,那些我曾经渴望和向往的自由在今天看来却是一种心酸和无奈。临走时妈妈送我坐上汽车,汽车发动时看到她落寞的身影转过身又回头的一刹那,瞬间泪如雨下。我以为我只是又长大了一岁,却忽略了她已苍老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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