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时,搔白首,去家换了国
几时,搔白首,去家换了国
文/一树花开
恶风横江江卷浪,黄流湍猛风用壮。疾如万骑千里来,气压三江五湖上。
岸上空荒火夜明,舟中起坐待残更。少年行路今头白,不尽还家去国情。
舟中二首(其一)陈师道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就是一匹饮过鲜血的乱世战马,在一场兵荒马乱的混战里,脚踢对方强兵,拳打那钢锋剑戟,只为那蒸蒸日上的家国。多少人,唱着为家为国的言词,而空空无望,换来了白首低吟。连同老杜也高喊“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稼轩先生也不停的呼唤“今老矣,搔白首,过扬州。”个中的情怀,如同那一夜白发,沧桑的变换,一个个落魄失魂的游子,偌大的江水山河,曾经的年少痴狂,到如今,鬓须两白,布衣市井,曾经的满腔热血都换做了一身悲愤。世事的艰辛,满身的酸楚,一开始就感叹“登高怀远心如在,向老逢辰意有加”,而在潦倒贫困的岁月里又不得不轻叹“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或许,师道一直都懂得,世事都是如此的斑驳捉弄,要不也不会冥心孤往的苦吟浅唱。
江山,家国,从来都是帝皇玩弄权术的主宰,而那些为报家国,满腔热血的男儿却视死如归地为那一枷锁争夺得头破血流,偶尔还得搭上全家性命,未为家国拼尽汗血,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灭了九族,还得受世人的唾骂。如若遇上称职的帝皇还好,若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不如江山易主来得痛快。何必赌上全家的性命,去换取一代懦夫的毛头皇帝小儿。
其实,滔滔江水,塞外沙漠,都是诗人有意表达于国于家奋斗的意象,而师道行到这里,却是被疾风与江浪的滚降而感到惊心动魄,有种大相径庭的体会。西风恶,夕阳吹角,那横向高挂的江水卷起层层的波浪,看那黄流湍急,风势壮猛,着实浪涛骇人。这惊涛骇浪,犹如千军万马势如破竹滚降而来,师道目睹这一切,想到气吞山河‘襟三江而带五湖’的概势,波心荡漾,心中为之震慑,再也按捺不住平静的情怀。
许多江湖盟客,从深山古道打马而来,选择步入尘世,褪去休林染指的园林生活,出山谋事,也有很多剑客选择归隐山林,过着田园的生活。有些人注定了在尘世的一隅,无欲无求,做一名宁静无暇的菩提老人,有些人却为那功名利禄,生死不休,始终为其困扰,落得落魄失魂。而世间缘定三生的契约,未曾有人可以改写。师道老主想起那清风信月,身在繁华都城,越过山川江海,再也按捺不住那些清贫和官场的无奈,恍然的黑发换白首,更让他伤痛不已。
年华流逝,时光一去无返,心中种种的奇思妙想一再积攒,俞砌俞高。后来才明白,世间那些变换莫测的尘事,都因心中那叛逆的思绪在捉弄。许多年前,年少轻狂,以为拼命的争夺,奋力的付出,可以如常所愿,殊不知,那些所谓的尘世旧事,不过都是自己强加的冠名,未尝是循序道来。如今的存在,不过是京都权杖的棋子,用于玩弄,过期无效。这一场戏,师道,从来都不是赢家。
泛舟江渚上,独观岸荒夜明。那一夜,在江浪上颠簸,师道凝神远瞩,目睹江岸上一片空旷荒凉,隐约看见星星磷火,随风飘荡。随着远方送来点点微弱的光亮,在舟中坐起,静待更残。有时在想,究竟是什么缘由,引得师道如此心神难以宁静,他该是物空一切,拿得起放得低的慷慨之人,受挫被贬不是常有的事吗?仕途亨达又何妨?百年之后,也不过一培尘土,何必字扰心境,自作自受。
这一夜,江海似乎忘记了平静,如同师道的内心,无法使自己安稳下来,长夜漫漫,就像那万年荒漠,一望无垠。想起那些年少的时光,而如今,白首天涯,那些家家、国国又与我何关?
时光啊时光,你如同绿笔飞洒,你用如流的水墨,拼老命地策划这岁月这本旧书,从汉隋岁月写到唐宋烟雨,从花开写到暮年,从萌世写到入殓,我们在不同的时光下,演绎着似曾相识的主题。一边演绎,一边坠幕。原来人生不过一支迷失了千世万年的残笔,从故事的开始到结束,看似华丽圆满的人生,却不知从哪写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发换白首,还拼尽一生热血,不料,去了家丢了妻儿老小,一贬再贬,看着妻儿与老丈远去,却无能为力,食不果腹,为那三餐粗茶淡饭,跌破芒鞋老脸。
去远即相忘,归近不可忍。儿女已在眼,眉目略不省。喜极不得语,泪尽方一哂。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示三儿》)即使破败不堪的生活,师道也不忘教诲孩儿,人生何尝不是如此。突然想起陆放翁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或许这一切都因为家国的热血来的波涛汹涌吧。
年少事不更,白首换功名。去家还国情,戎马为卿赢。我们谁都不过是时代的过客,是为报国,是为爱家,管他呢,百年太短,和不洋洋洒洒为自己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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