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学的日子 – 女娲资源

离开大学的日子

  兰子若/文
  大学毕业之后,我比任何人都先上起了班。头一天还在大学的校园里晃悠,第二天就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各种文案和策划书。
  朋友圈里翻阅着某某某某同学发来的毕业旅行照:
  李小雅去了西藏,她真的背上背包去那个她以为的最圣洁最接近天空的藏地了;
  班长坤仔邀约着一群别人的女神去九寨沟享受最后的暑假,时不时在朋友圈里搂着众美女比着剪刀手得瑟着一副“你来咬我呀”的表情,下面的回复几乎都是清一色大学寝室极品宅男咬牙切齿的羡慕嫉妒恨;
  小苦说还是想做一个流浪的歌手,向往那种背着吉他以梦为马浪迹天涯的故事,但是这个梦想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工作单位的一张报道证比先皇的圣旨还管用,没几天这家伙便和我一样,守在窄小的办公室里足不出户,偶尔抱怨着公司的伙食太差,美女太少;
  杨神还是那个杨神,依旧整天整夜守在Dota的世界里,负责操刀着战队二号位,随时准备carry全场,他的梦想就是能有一天扣着大脚丫子吃着泡面捧起TI的冠军盾,时不时朋友圈里晒出几张“五杀”的截图,下面的评论和回复清一色都是“杨神,带我装逼带我飞”;
  小伍结婚了,对象就是大学里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及早地用实践证明“毕业就分手”不过是传言而已,争当“毕婚族”才是这个时代的趋势;
  他们都在向往着那场所谓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大多数人趁着大学毕业的间隙,带上相机和背包踏上了这条道路,去完成那场被文字渲染的浪漫而纯粹的旅行。
  我换了一座新的城市,去迎接我对未来的无限遐想,这座城市坐落在离我大学六百余公里外的省份,这里没有了大学四年里已经看习惯的香樟树,取而代之的是盘曲错落的老榕树,没有了拥挤不堪的食堂,没有了富有江西特色的瓦罐和炖汤,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他们,那一群整天歪腻在一起的死党和同窗。
  周末变得不再有趣,原有的单车旅行被应接不暇的文案和报表代替,偶尔逃课的时光终于再也逃不起,因为你必须要面对生活,面对现实,面对那些你又爱又恨画着毛爷爷的红色票子。
  这座新的城市,PM2.5一直保持在100左右,说不上重度污染也谈不上有多优秀,这里的餐桌上好像永远都有吃不尽的海鲜,这里靠海最近,偶尔出去溜达几圈似乎空气分子里都能嗅到太平洋海底的味道,夹杂着腥味和淡淡海盐味的海风不知道是从遥远的哪里吹到这座城市的,总之就像永动机一样,源源不断。
  单位上的同事,没人和你谈论难解的高数题,没人听你说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样没人听你说李白和杜甫到底有没有基情。领班的老高每天早上铁青着脸抱着一大堆报表和资料,“啪”地一声扔在你的办公桌上,然后说:“下班之前统计好交给我。”
  朋友圈在这段时间里变得异常的活跃,谁谁谁找到了新的工作,谁谁谁升职加薪,谁谁谁签了什么公司,谁谁谁考研还需要多久……
  慵懒的下午茶时间,盯着办公桌上新冲泡的摩卡咖啡,我喜欢摩卡的味道,浪漫微苦,有些自然和不自然的错觉掺杂在这杯温暖的杯中,然后开始翻阅着我的毕业照,无意间嘴角便偷偷地露出一抹自然的笑,笑胖子腆着大肚子依旧跳的那么高,笑杨神那贱贱的眼神,笑大头那家伙因为头大戴不上毕业的学士帽。
  我开始怀念我的大学了,怀念我住了四年的寝室,怀念寝室的墙上贴满的外卖单,怀念大学里拥挤不堪的食堂和曾经抱怨了无数遍的饭菜,怀念周末的晚上校外的卡拉OK,怀念街边的大排档,甚至怀念和室友们一起逃课的日子,怀念胖子那无情的呼噜声,怀念李小雅说的爱情,怀念来自那座城市,那所学校的一切。
  偶尔有大学的死党出差路过我的城市,一个电话便约在一起拼酒,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有多想你,而是看着对方还站在马路对面就扯着大嗓门喊道“你妹啊”,多少年以后你可能才明白,“你妹”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了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多久的快乐时光。
  王超是我死党里第一个走上人民教师岗位的,听到消息的我们在微信群里讨论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便是“大学里,骂老师最多的,最后当上了老师,王超,你这不是在误人子弟吗?”没过多久,一个重磅炸弹就轰炸了整个死党圈,王超宣布要结婚了!
  王超结婚的消息比十四世纪西欧黑死病的蔓延还要快,仅仅一个上午,我电话总是不间断,隔几分钟就有朋友致电询问,该送多少份子钱,要不要去参加婚礼,然后还有一群猥琐的家伙躲在微信群里探讨着王超的老婆究竟有多漂亮。
  婚姻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甚至还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该结婚,我总觉得还早,家里的父母每次打电话来,除了询问工作就是询问爱情,有没有女朋友成了我老妈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隔三差五就来咨询一下。天下的父母似乎都是这样的,看着很多同事似乎也在和我一样被父母纠缠着这场婚姻遭遇战,上学的时候父母总是在叮嘱着我们,学业为重,千万不能早恋。等到大学一毕业,他们都恨不能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赶紧结婚早点抱孙子。
  说来也奇怪,没过几天,就连被誉为大学寝室里的“榆木疙瘩”都宣布自己脱单了,杨神这个时候才正式并且严肃地问我,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看着他们都脱单,哥们这心里怎么越来越没底了。彼时,我开玩笑地说:这东西就像打麻将,原本我还想等着胡个“杠上花”,但看着其他人全都听牌了,自己赶紧三凑五凑的听起来,也管不了手里拿的是什么牌了。
  毕业去了藏地的李小雅终于凯旋而归了!经过几个月来西藏的洗礼,这丫头表面上看除了黑了几圈以及干燥到脱皮的嘴唇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之外毫无变化,依旧是那双永远找不到焦点的眼睛,迷茫的盯着这个世界,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依旧是永远一副不紧不慢的腔调,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慢吞吞地说出“快跑。”
  李小雅说,她以拉萨为原点,去过纳木错,也看到了传说中的圣湖,吃过藏民家里的糍粑和酥油茶,走过日喀则,也到扎什伦布寺里拜过佛,绕着雪山转过经筒,也看到了那些一步一跪朝圣的信徒,站在巍峨的雪山下,有过信仰也有无数的感伤……
  看着李小雅似乎顿悟的样子,我说:在那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你的修行之路怎么这么快就宣布结束了。
  李小雅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点着头说:“终究我们还是太年轻。”
  多少年以后,我们可能才会知道,年轻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可以有再来一次的爱情,可以去实现小苦想做流浪歌手的梦想,也可以像很多人一样,怀揣着“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斗志走上工作岗位。年轻,意味着我们不怕失败,因为我们有机会重头再来。
  我问过藏地归来的李小雅,如果还有一次机会让你重新读一遍大学,你会选择如何度过?
  李小雅说:当你站在圣山下,你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年轻,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至少,你拗不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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