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 – 女娲资源

照相

  
  我第一次照相,是小学毕业的班级集体照,我在最后一排,站在条登上,圆脸,锅盖头,系着红领巾,和父母的照片(各一张黑白的),一起镶在镜框里。镜框约两尺长,一尺高,背景画的是天安门广场,照片在下端排着。镜框挂在堂屋的壁墙上,依墙放着饭桌,我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照片,我觉得照片里的同学、老师都很像,就是那个自己,让人感到很陌生,和镜子里的,好像很不一样。那时住的是平房,低矮潮湿,照片挂了没两年,就发霉,剥蚀,还生了许多小孔,很难看,镜框被取下来,照片可能也丢了。总之,没有再见着。
  
  初三年级,我读的是快班,毕业的时候,没有拍集体照,当时班里有八九十人,大多是复读生,有的辗转各地,已经复读了三四次,改了几次姓名。这些同学,背负的压力很大,除了念书,和我们几乎没有交往,也没有同学的情谊。不拍集体照,也没什么可惜。我和小连、小虎要好,便约了一起到街上拍照片。取景的地方,是乡政府,在照相馆的对面。我戴一顶黑色的礼帽,穿着西装,里面是白衬衫,大翻领的,一只手搭在雪松的树枝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样子有点像上海滩上的小凯子。(所有穿戴,都是照相馆里的道具。)照片很清晰,我那时很瘦,手上的骨头,显得清清楚楚,两颊陷得很深,眼睛眯着,那是因为,是中午时分拍的,在太阳底下,有些睁不开眼。这张照片,我有些喜欢,保留了多年,高中毕业时还压在我的箱底,家里翻建新房的以后,就找不到了,很觉得遗憾。
  
  小连、小虎初中毕业后,都没有继续求学,那个暑假,我多次到两人家里去玩,也不止一次的动员他们一起去读高中。小连有三个哥哥,小虎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父母的负担都很重,他们有继续读书的意愿,但是不够坚决。小连到上海打工,给我寄过一张照片,我以为他会站在高楼大厦之前拍照。可是没有,照片里的他,在一片树林里,蹲在一根很粗的树枝上,抬头看着天空,他穿着干净的夹克,头发浓密整齐,他很自然地微笑着。收到这张照片时,我内心很感慨,原来一直以为,不再念书,会让他心里难过,甚至颓废,可照片里的他,很意气风发,让人很安慰。这张照片,现在还在我的相册里。那个暑假后,很久没有小虎的消息,参加工作以后,遇到过一回,那年,他大概二十四岁,已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安稳。
  
  高中毕业,居然也没有拍毕业照,这是学校的失职。因为高中里的同学,是很容易结成永久友谊,成为一生朋友的。我现在交往的朋友,很大一部分,就是高中的同学。我高中期间,只拍过一次照片,是标准照,用在了会考和高考的准考证上。梳着分头,长着淡淡的一字胡,脸庞瘦削,棱角分明,浓眉大眼,有几分英姿勃发。毕业的时候,流行互赠照片,在照片后写一句,临别赠言。有个女生向我要照片,我就给了她这张标准照,两寸的,背后没有写赠言。毕业后,也没有见过这个女生。
  
  读师范的时候,宿舍里的老朱,有个傻瓜照相机,给我们拍了许多照片,舍友们的合影,和军训教官的合影,要好的同学间的合影,我相册里留的,大多是这个时期的照片。很满意的当属和军训叶教官的合影,那张照片里的我,不紧张,没有摆弄,笑容可掬。他穿着军装,我穿着白衬衫,我们一样,都是好年纪。我们军训两周,尽管我走正步时,总是左右脚不分,打靶,也是零环。我们私下却是兄弟一样的交往,一起抽烟喝酒,谈论生活,憧憬爱情。临别的时刻,我们深情拥抱,满含热泪。此后,我们也有书信来往,彼此勉励,相互祝福。毕业后,没有了音讯,偶尔想起,也很是牵挂。
  
  师范里的同学,有几个很要好的,虽然相隔遥远,但交往颇多,每年都能见面,彼此也能以初心相待。每次见面,我们都拍照留念,以备耄耋之年,拿出来相互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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