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感觉的男女 – 女娲资源

寻找感觉的男女

  她和他,赤着脚,裤管卷在膝盖处,鞋子拎在手上,朝着海水的方向迈进。有海水的地方,海浪吻着沙滩,白白的、长长的一道,海天一色的湛蓝上,像一条飘忽着的白飘带。风一阵一阵的,吹在他们带有几分兴奋的脸上、头发上,她捋一下被风吹散挡在眼前的发丝,甜甜地一笑,看一眼身边的他说,那年,我们来到这里,也是这么个好天气。

  他笑,不语,她知道他的笑是在赞同她,还知道,她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那些想起的,一定是使他的心里有种甜。她于是继续说,那天我们也是这样把鞋拎在手上,迎着海风、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我还记得那天的风比今天的大,大得吹倒了我的睫毛,有一根睫毛扎在了我的眼球上,顿时让我泪流满面,还是你帮我吹出来的。

  他仍然笑着,扭过头,笑里带些年轻人的顽皮,说,不是吧,是吸,我记得是我用嘴帮你吸出来的。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我把那根睫毛吸出来后,还给你看过。我还记得,我对那根睫毛说,你这个坏蛋,让你捣蛋!说时,有一阵风过来,我用拇指一弹……你却扑上来抢,说是你身上的东西,扑到了我的怀里,我不光第一次吻了你,还抱了你……

  啊,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那是你的绝招,祖传绝招,想不到……她两腮飞红,用手在他的胸脯上捶打,像她在老年鼓乐队姿势优美地打她的腰鼓。他捉住她的手,说,谁叫你之前不让我吻你,不让我抱你,我还告诉你一个在我的心里藏了几十年的秘密,我是有意逗你扑到我的怀里的……

  她于是靠到他的胸脯上,感慨万千地说,嗨,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有海鸟从他们的头上掠过,留下来阵阵嘎嘎声,他们抬起头,相拥着看鸟儿成双成对,成群结队地向海岸飞去。突然,她惊呼起来,看,那是什么?他摘下眼镜,盯着前方说,人?她也说,还是两个人,会不会是被海浪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他也想说点啥,两个人站了起来,是两个年轻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啊”一声。两个年轻人仿佛听到了他们的惊叫,向他们挥手致意,然后牵起手嘻闹着,踏着那道起伏感很强的白飘带朝东飞跑……

  她说,找到感觉了,找到感觉了!他又是笑,很甜的笑。她的本来很旺盛地兴奋,有如碰到了拉拉队的叫好,拉起他,像与远处的那对年轻人比赛似地跑起来,边跑边说,我怎么就忘了,那次我们来到这里,也是这样在海潮里戏浪,我怎么就把他们的戏浪看成是被海浪冲来的,难道我们真的是老了……

  没跑几步,他就成了她的累赘,她也气喘吁吁地变跑为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接过她的话说,可不是老了是啥?那次我们可是一口气跑到浪里去的,这才跑了几步,我们就跑不动了。她头一犟,孩子气十足地说,谁说老了,我才不服老呢!服老我就不到这里来了!一会儿我也要像当初那样,躺到海浪里,在海浪退去时像那对年轻人一样突然站起来,吓人一跳。

  说着,她又跑起来,并且拉着他。

  海水就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他们把鞋和包放到一个发白的沙包上,这是海浪够不着的地方。衣服也脱在了这个地方。他穿着裤衩,她穿着事先就穿在身上的泳装,她把手伸向他,他牵起她的手,朝着海水跑去。一会儿,他们的脚就在海水里了,她说,凉!他的一个凉字还没有跟上来,一个海浪就朝他们打过来,她“啊”地一声往后直退,他被她拉了个趔趄。

  他说,别怕,你这么怕还怎么泡进海水里?泡到海水里就不凉了。他还给她打气说,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你也是这样,后来眼睛一闭,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也就不说凉了……说着,趁她不备,猛地一拉她,迎着一个浪头扑过去,海水顿时淹到了他们的脐下。

  她却没有像三十年前那样,顺势扎进浪里。他也没有,两个人像约好了似的,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岸上。她打了个冷颤,双手护住肩头说,凉。他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往肩头抱去……她说,这海水好像比过去凉得多。他说,可不是!说着,笑一下说,按理,你不应该说凉,你这一身肉可是比三十年前多多了,三个游泳圈……她也揶揄他说,还取笑我呢,瞧你那将军肚……

  消逝于天边的那对男女,又于天边出现,朝他们这边跑过来,她显得有些慌张地朝放衣服的地方走去,同时对他说,把衣服穿上。穿衣服时,那对年轻的男女离他们越来越近,她又对他说,赶紧穿上走吧,看来这种地方不是你我这种年龄的人来的,年轻时的感觉就是寻找到了,也是年轻时候的……

  走了很远,她又回过头,在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那对年轻人站在那里,仿佛还在说着什么。她也站下来,对他说,他们说些什么呢?他说,是呀,他们说些什么呢?

  前天看了本书叫《全中国最穷小子发财记》这名挺傻的,不过内容挺真的,在2005年,凡是和做房地产有关的生意都发了笔横财,也就是那个时期涌现出一批所谓的富二代他爹。

  我开玩笑的给林子推荐这本书看,林子很不屑的说,现在都2012了 市场都饱和了,你觉得我这穷小子还能发财么,我没说什么,毕竟我们只是朋友,也没指望他发财,说发财庸俗了,只希望他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我越来越不喜欢和林子讲心理话了,因为他总说我思想小孩儿,总是用自己的一套想法来强加别人身上,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承认我对他的确如此。

  昨晚我们吵到很晚,屋里很黑,没开灯,我就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其实我哭了,可说话声掩盖了我的哭腔,我只是默默的流泪,不是因为吵架而伤心,只是我们把现实看的太清,可是我们又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只是抱怨。

  林子曾经这样问我:“我这样的条件你会跟我吗?”我顿了顿,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两个字:“不会”。然后他又问,那你想找对象的标准是什么? 我说我会认真的找一个,毕竟不是学生时代的那种恋爱。显然我所答非所问。其实林子条件还可以,房子家里准备了,结婚了也会买车子,林子他自己想做小买卖,正在和他老爸协商中。

  但这毕竟我没有看到结果,现在做什么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不是说一说就能挣钱的,所以这种感觉让我及其不安全。有的时候我会想,我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去和他一起奋斗吗? 虽然我现在也和林子做些小买卖,但是这只停留在此。不过我相信如果我们一起努力起码不会亏,只是挣得多与少的问题。

  说到这儿,我又退缩了。林子在我眼里就是,脾气性格都特别好的这么一个人,关心人照顾人没的说,可是总离我想要的差一些,我现实,我也自私了可是那又怎样,我从没说过我是个高尚的姑娘。

  其实我没理由和林子吵架的,每次吵完,我都在2分钟后跟他迅速和好,因为我害怕丢了他这个朋友。

  据说到过纳木错的人,整个灵魂都会被洗涤。可是阡陌还是那么难过。

  她是跟几个网友一起来纳木错的,时光如河,而她的河被武清阻断流程,所以,跑到纳木错来洗涤灵魂。没想到中途,一个女网友家中有急事,返回,三男中便只剩了她一个女子,更没想到,以驴友相约的,也有骗子。她是在一个深夜逃出来的,没来得及拿包包,只穿了随身衣服。

  夜色像一口井,让人只想窒息。她拼命地逃,高原的风吹开裙摆,像一朵奢靡的花,一头就扎进了惟一的亮光里──他的帐篷!此时,他正在笼火,盘腿坐在纳木错的边缘,就这么被她的突兀,扰乱了宁静。

  在他狭小的帐篷里,他问:就不怕我也是坏人?阡陌一仰头:“坏就坏吧,就算坏,你也是一个人坏,总比三个在一起坏要好。”他哈哈大笑,他说他叫北风,但是她觉得他像一个异族人,又像一个侠客。

  阡陌坐在门前,看夕阳下沉,一份一份的灯光亮起。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她披着大红的披肩,印染裙子。指尖一支烟,明明灭灭。男人们自店门前走过,将眼睛牢牢粘在她身上。阡陌知道自己是美的,可是,她却留不住武清的脚步。

  纳木错就是一滴眼泪,砸进内心深处。她仍然是无法忘记武清。想念他的吻,像花瓣一样开在她的肌肤上,带着水润的光泽。尽管纳木错那么美,那么美……头顶蓝天疏朗而深邃,与湖水浑然一体,远处有雪峰如琼楼,湖边有青草似锦缎。她还想起那个叫北风的男人。牛仔裤,褐色棉服,五官清晰,眼睛很深,像外国人。那晚的阡陌,裹着毯子,蜷缩在帐篷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他翻动火上的鸡,猫着腰,浑圆的臀,男人长这样好看的臀,真不多见。

  武清也有那么好看的臀,饱满,圆润。

  武清学画,阡陌学舞蹈。青梅竹马的两人长大顺理成章相爱,再然后,武清想要出国去,跑来和阡陌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阡陌伤心难捱,一个人跑到纳木错疗伤,旧伤未愈,却添新愁,遇到骗子。还好,北风出现了,救了她的危。

  北风住进了阡陌的小店,白天帮她修理坏掉的桌椅板凳,叮叮当当,他还煲汤,老鸭粉丝汤,半天半天地煮,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乳白的雾。

  晚上,阡陌会喝一点酒,青瓷碗,碗里晃着个湿湿的月亮。北风陪她喝,他揽着她,一碗再一碗,微醺时,就忘了时光的模样。

  天气一点点掀开了火热的序幕。阡陌开始穿棉布裙,手绘。于是,她裙角上手绘的大唐仕女图案的裙角开始在北风的眼前飘啊飘,那是武清留下的惟一东西。

  他说:“你还没有停止爱那个人么?”说这话的时候,北风的眼里有忧戚和伤痕。

  像厨房里弥漫的雾气。

  阡陌停下了脚步,怔怔。茫然间,点了头。武清就是一根刺,很久以前就长在了她的记忆里。血肉怎么能停止生长?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北风留在枕边的一句话:我以为,所有人生的意义就是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并不愿意!

  武清在半年后回来,风尘仆仆。头发长了,眼神也长了,久久盯在她身上。

  武清说,有个叫北风的男人,说你让他告诉我,你在原地等我!我就回来了。

  阡陌仿佛听到了窗外的叹息,轻轻的,却带着重量。她的心凛了一下,缩紧,再展开。她追出去,在小街里狂乱地跑来跑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兴奋,应该高兴,应该扑到武清的怀里痛哭,应该嵌进武清的身体,深深的,再也不出来。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月影下狂乱地跑。

  被武清拎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汗水涔涔。武清趴在床边,抚弄她的脚踝。他说:“阡陌,听说过脚踝的故事吗?阿喀琉斯小时侯,母亲是提着他的双脚将他浸泡在冥河之中的,所以他除了脚踝,其他地方刀枪不入。阿喀琉斯长大后,成为了一名英雄,但就像大家所知道的,他在特洛伊之战中被特洛伊的小王子射中了脚踝,流血不止最后死去。所以,脚踝就是指一个人的致命弱点。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脚踝,不曾改变,不曾!就算不是那个叫北风的人捎信说你在等我,我也会回来的。”

  阡陌给了他一个背影,她说:“武清,我坚持爱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突然在这一刻不爱了──因为听到了另一个名字。”

  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的心。是的,一段记忆一定要另一段记忆来覆盖。所以,只有面对武清,她的心,才终于拂开尘埃。

  武清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她在他的逼视下波澜不惊。

  武清歇息了几天,黯然离开,继续自己的流浪之旅,阡陌的眼睛和心已经疏远,何况,他本就是个浪子。

  三年后,阡陌再次站在纳木错湖边,看湖水湛蓝,听微风过耳,她以为那个叫北风的男人终究会回来找她,就像他从西藏追随她去了那个江南小镇一样。可是他始终没有来。他的身影每天都在她的心里晃动,所以,为了一个男人的记忆,她再次来到纳木错。

  千年雪山,千年湖水和三年前的风景,三年前的人。

  阡陌慢慢走向湖边那棵老树。三年前的那次疗伤之旅,阡陌曾当着北风的面,将自己的心事与祈祷原原本本塞进去,然后糊上泥巴封起来。当时,北风就站在她的后面笑,眯着眼睛,像看小孩子表演。

  现在,她要把那个愿望取出来,换另一个。

  三年的风霜,老树依然挺拔。三年前北风在眼前出现的时候,她正一门心思躲在对武清的思念里,如今,她又陷入对北风的沼泽。

  原来,心,只是藏在躯壳里,却有着自己的灵魂。

  阡陌的手颤抖起来,她果真摸到一卷纸,纸张清脆。拈起来,她的心便猛然缩紧,全身的血液哗啦一下回流,汹涌──那纸上,分明是北风的字迹。

  茫然间,仿佛听到他在细语,他说他愿意离开,帮她去寻那个叫武清的男人;他说,也许,某一天,你还会想起我,想起纳木错,那就三年期限吧,我也要过俗世日子,每一年,我会到这里给你写信……如果你不来,爱便去……

  她觉得自己疯了。

  最后一封信上的地址标的,是半年前……

  阡陌觉得自己是飞着的,她手里拈着那些长长短短的句子,顺着地址飞啊飞,向他的身边……

  她奔赴千里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携了新娘子的手,穿过喜乐,走过红地毯。

  她终究是超过了他等待的期限。

  有时候,时间的洪荒中,早了一步,或者晚了一步,便是水流风去,各自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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