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夫妻 – 女娲资源

童话夫妻

  海兰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善于打理生活。可是和丈夫结婚后,她发现,打理家务是容易的,而要打理丈夫肖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回乡下看望父母,父母摘了新鲜的玉米棒子让他们带回城。一百多公里的路,又费力气又花运费,海兰委婉地说太麻烦就不带了,城里也能吃到新鲜的玉米棒子,肖凯却坚持要带。于是海兰抱着孩子,肖凯扛着玉米,回到家,两个人都累得腰酸背疼。海兰埋怨肖凯,这力气加上运费,能买两大堆玉米棒子了。肖凯冲着海兰就嚷,那是老人家的一份心意,这能比吗?

  生活中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也数不过来。眼看着两个人越来越生分,海兰虽然很不想变成这种状况,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善。

  一天晚上,海兰照例在孩子睡觉前给他讲故事。翻开那本《安徒生童话》,海兰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故事讲完了,孩子已经进入了梦乡,海兰却心中似有所动,陷入了沉思。

  故事讲的是,有一对清贫的老夫妇,有一天他们想把家中唯一值点钱的一匹马拉到市场上去换点更有用的东西。老头子牵着马去赶集了,他先与人换得一头母牛,又用母牛去换了一头羊,再用羊换来一只肥鹅,又由鹅换了母鸡,最后用母鸡换了别人的一大袋烂苹果。当他扛着大袋子到一家小酒店歇息时,遇上两个英国人,闲聊中他谈了自己赶场的经过,两个英国人说他回去准得挨老太婆一顿揍。老头子坚称绝对不会,英国人就用一袋金币打赌,三人一起回到老头子家中。

  老太婆见老头子回来了,非常高兴,听老头子讲赶集的经过。每听老头子讲到用一种东西换了另一种东西,老太婆都十分激动地予以肯定。“哦,我们有牛奶了。”“羊奶也同样好喝。”“哦,鹅毛多漂亮!”“哦,我们有鸡蛋吃了!”最后听到老头子背回一袋已开始腐烂的苹果时,她大声说:“我们今晚就可吃到苹果馅饼了!”然后搂住老头子,深情地吻他的额头。结果不用说,英国人就此输掉了一百多磅金币。

  海兰想到自己对肖凯的那些指责、嘲笑、冷战,如果她能像童话中的老太婆那样,对肖凯的所作所为不是去计较得失,而是看到美好的一面,给予肯定和赞美,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也像童话里的老头老太一样温馨到老?

  那以后,海兰不再嘲笑肖凯。一段时间下来,她发现,家里的笑声多了起来,那个在她眼里榆木一样的肖凯竟然充满了幽默感,而且,竟然是个很会疼人的丈夫。

  想要幸福,就要做一对童话夫妻。即使对方做错了什么,只要心是真诚的,就应该重过程重动机而轻结果,这样才能有家庭的和睦。夫妻的恩爱、宽容是善待婚姻的最好的方式,充分理解对方的行事做法,不苛求不责怨,如此,必然给对方以爱的源泉,婚姻一定如童话般妙趣横生,和美幸福。

  真正结识你是在我们读师范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

  我和你不在一个班级,但属于同届。我们都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文学爱好者活动小组。那次辅导老师组织讨论《呼兰河传》,讨论中我被你的言谈举止、独特的思维、睿智的思想所触动,心中暗暗地为你竖起了大拇指!

  从此,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你自然弯曲的头发,坚定有力的步伐,沉着稳练的神态,风度翩翩的外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当你从我们班级门口走过,看到你潇洒的身影,我心中都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在校园、在操场、在食堂,每当你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瞄你几眼。

  关注你的另一个渠道是通过学校的板报阵地。我们学校共有4个年级,每个年级有4个班级,各个班级都有一块板报,全校16块板报在教学楼门前一字排开,也很壮观,成为学校的一景。在你们班级板报栏前,看到你的名字时我的心总会为之一动。我会一遍遍地读着你的诗歌或散文,分享你诗文里所表达的情感。每周一下午各班更换完板报内容后,我会迫不及待地冲到你们班的板报前,寻找你的名字,读你的文章。真佩服你的才气,你们班的板报,每期都少不了你的文章。虽然我们班的板报,也期期刊登我的诗歌,但不知道你是否看到?

  就这样仰慕了你半年之久。在师范二年级上学期国庆节过后不久,我终于下定决心接近你。我把自己写的诗歌,整理到一个日记本上,那次晚自习后看到你走到我们班级门口时,递给了你。你一怔的同时,我赶紧说:“我写的诗歌,请你指点指点!”也没敢看你是什么表情,我当时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满脸发烫发红。

  过了一段时间,你把那本日记本还给了我,你说本里夹有一封信,意见和建议都写在信里。看了你的信,我既高兴又激动,你说你早就开始注意上了我,对我的诗歌印象很深。你说我很有写诗的灵性,全校写诗的那些女生,你最佩服我。

  后来,每逢学校组织文学爱好者活动小组活动时,我们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在一起交流学习讨论的机会就多了起来。我们谈但丁、高尔基、莱蒙托夫,谈鲁迅、艾青、臧克家,谈《红与黑》、《静静的顿河》,谈《红楼梦》、《暴风骤雨》,谈理想、谈未来、谈人生。

  在师范三年级刚开学不久,记得是教师节刚过,你正式向我提出,你说你爱我!我也认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你不向我提出,我还想向你提出来呢。就这样,我真正开始了我的初恋。

  一切都在美好的日子中度过。与我第一次相拥在一起的男人是你,让我体会到初吻滋味的男人是你,那时我幻想着将来会有一天,我与你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与你一起白头到老。

  是我们经常在一起切磋互相提高了写作水平,还是爱的力量激发了我们的业余文学创作热情?在我们三江师范学校举办的“五四征文”活动中,我俩的诗歌双双获得一等奖。后来在《三江日报》的副刊上,可以经常看到我俩的作品。

  我渴望着与你比翼齐飞。

  可是后来为什么事与愿违?我知道不怨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那天我母亲来到三江市的姐姐家,我想反正我们也快毕业了,就把我俩的事告诉了母亲和姐姐,她们提出要见见你。正好赶上星期天,我约你一起来到姐姐家。谁知你和姐夫喝起了酒,而且你还喝醉了,吐了一屋子,吐完还要喝。这还不算,边喝酒边吸烟,一支接着一支地吸,弄得满屋烟雾缭绕。你要知道姐姐腆着个大肚子,已经怀孕6、7个月了,被你熏得去外边呕吐了好几次。

  你离开姐姐家后,母亲非常生气地对我说:“这小子不行,第一次来家里,就喝成这样,以后还说不定什么样呢?”

  姐姐说:“吸烟也要控制!”

  还别说,就是姐夫没说别的,说你小子挺实在的,太实在了,叫喝酒就喝!

  我虽然在学校天天可以看见你,但没看见你这么喝酒这么吸烟啊!说实话,我也很生气,我还和母亲、姐姐说你如何如何有才呢!

  当然,过后你找到我进行了解释。你说也是第一次这么喝酒,也想试验一下究竟有没有酒量?你说平时还真不吸烟,谁知道那天竟然吸起了没完?

  不管你怎么说,我无法理解。我告诉你我们到此为止!你说是否还有机会?我说没有!

  其实我当时是违心对你说这话的。就是想放一放,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毕业后,我们都没有分配到学校去教学。我被报社选去,而你被团市委选去。

  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可是你始终也没找我。那段时间,我经常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并不像在姐姐家那样是经常喝大酒、抽大烟之人。

  尽管单位同事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都以各种理由回绝。我在等你!

  后来还是我主动去找你的,并表达了我还想与你重归于好的意愿。可是,你拒绝了我,你说你有了对象。

  我想,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有一天的希望!

  就这样等了你将近一年时间。等到你结婚的消息,我知道我没有希望了。

  我以同学的身份,怀着复杂的心情参加了你的婚礼。听说新娘是一位副市长的女儿,她是技工学校毕业生,分配到了机械厂团委工作。

  我衷心地祝你幸福!

  我无法醒来,深深的,沉在一个雪白的世界里。我也不愿醒来,因为醒来真的就是处在一个雪白的世界里,一无所有的世界里。

  我又梦见塔塔,在很冷的冬天,我缩在被窝里,给他打电话,他说元旦来看我,我欣喜若狂,因为元旦很快就要来。我穿着鸭绒背心先转车去市区,然后从市区坐机场大巴到机场,天空飘着雪,冻得我直哈气,可我却满心欢喜。并没多待几天,他又要离开,送他去坐车的路上我一直哭一直哭,塔塔将大衣打开把我搂在怀里,他说,素素,我要出去赚钱,我要赚足够多的钱来把你娶回家。

  我又似乎回到了十九岁,那个我天真而无比知足的拉着塔塔的手走在长沙郊外大学的校园里,在无人经过的时候偶尔停下来彼此亲吻对方。

  我不愿醒来,我是那样清楚,一旦醒来,塔塔不可能在我跟前,不可能将我搂在怀里说,素素,等我把你娶回家。

  1

  塔塔走后的一百三十五天里,我抽掉了三十条红双喜,那是塔塔抽的烟,在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同抽一包烟。很多人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慢慢的摸样会相似,身上的味道也相似。同一件衣服,我们总是买两件男款,有时我们会换过来穿,彼此熟知得像是一体。

  是谁说,你也许会忘记那个与你相爱的人,却不会忘记他的味道。可是,在塔塔走后的一百三十五天里,我要靠抽红双喜才能想起他的味道。

  我爱塔塔。我以为他爱我像我爱他一般,也以为这样的爱会一直持续下去。

  还在约定周末去拍婚纱照,那天是我们的四周年纪念日,我们提前在影楼定下日期,一直等了九个月十七天,找了很多熟人才排来的名额和完美时间。我跟塔塔说,我要将最好的那张洗成一面墙那么大,制作成壁纸贴满一整墙,我要将电脑的桌面手机的壁纸所有有关图片的地方都换做我们的照片。塔塔并不笑话我如此高调的晒我们的幸福,他一直宠我,凡是我想去做的他都会应允。

  可是,某一天,在我下班回到我们的出租房里的时候,塔塔不见了。没有任何留言,走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们还没有等到去拍那套婚纱照,塔塔就不见了。那个我们计划一起去旅游的纪念日也已经作废。

  对于薄情的人,我不会记得他的味道,我一直这样提醒自己。

  默菲定律上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性,那么它必定是朝着坏的这个方向发展。

  塔塔走后的两百四十七天里,我大病了一场。不知道是怎么病的,不知道病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好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身边没有亲人,唯一有的是我跟塔塔养的那条苏牧——阿布。我一直处于昏昏入睡的状态,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并一直口渴。仅有的意识便是阿布不时的来我床边呜咽几声,像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是我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开始做梦,从这里跳到那里,场景一个个的转换,我再清楚不过我是在梦里,可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力量牵引着我让我无法醒来。

  梦见塔塔,梦见我们似乎又回到大学。梦见我陪他坐在网吧里,他玩CS,我玩连连看,他爆了别人脑袋的时候会偏过头来说,素素,来,亲我一下,我便凑过去亲他一下。梦见我跟他还有他的朋友在茶楼里打斗地主,谁输了就得挨打手掌心,我输得最多,可他们并不舍得用力打我,塔塔轻轻的手拍在我掌心,暖暖的,某个瞬间,我们的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都贴在了一起。梦见上班后的塔塔领的第一个月工资,他偷偷买了戒指放在枕边,在我醒来的时候开心得乱蹦。梦见我们带着阿布在烧烤,我们拜托旁边的人给我们拍照,我们叫那为“全家福”。梦见下了很大的雪,我跟塔塔在足球场上打雪仗。梦里的我一直大声的笑着,可是突然,塔塔不见了,四周的建筑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雪白。

  我无法醒来,深深的,沉在一个雪白的世界里。我也不愿醒来,因为醒来真的就是处在一个雪白的世界里,一无所有的世界里。

  2

  每一天都会有很多人失恋,走在人群中,坐在地铁里,甚至是在商场,比比皆是。没有谁失去了谁就无法生活,这个地球照样运转,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万物照样从生到死。我也并不是第一次失恋,过了这个冬天,我就要二十三岁。二十三,这对我是个陌生的数字,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过,我像任何一个幻想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女生一样,在过了二十岁之后开始有些莫名的恐慌。塔塔曾笑话我没有安全感,安全感是什么呢?不过是自我给予的一种莫须有的假象。

  我叫素生,塔塔喊我素素,我在一家报馆做编辑。我曾有过一个年轻的爱人,他叫塔塔。我们约定到我二十五岁就结婚,二十七生小孩,我们一直在努力,努力给彼此在这个城市一个共同的家。我们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会带阿布去宠物店做美容和身体检查,我们每个星期逛一次批发市场将一个星期的食物储存在冰箱里。我们省吃俭用,住租金便宜的房子,吃超市打折的食品,我们都爱步行。我们最奢侈的一件事是用两个人三个月的工资定了一套价钱昂贵的婚纱照,我们说那是我们的厮守终身。可是,这场奢侈品并不属于我。

  到与影楼约定的那天,我自知再不能逃,便拿着收据去询问是否能退。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用“年轻”去形容身边的女子,若塔塔在,他定会说,你不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是若现在塔塔见到我,定不会这样说。

  年轻漂亮的姑娘反复询问,你确定要退吗?你要知道这个名额是很难订到的。你可以延期,退掉的话你会很划不来。她看我的眼神有同情的成分在里面,却也聪明的只字不问为什么就不拍了。从影楼出来回到出租房,一路上,我的手指间都夹着双喜,没有间断的,我凶猛的一根接着一根。

  因为我突然记不起塔塔的脸了。

  塔塔应该是很帅气的,我向来喜欢美丽的东西,人也是。十八岁,我满心欢喜的告别自己的高中年代,开始一直梦寐以求的自由大学生活。第一眼就见到车站见到塔塔,他是众多接待新生学长中的一个,也是最突出的一个。很多人与事是没有任何可以去解释的理由的,就像我跟塔塔同时走向对方。

  他是我年轻帅气的爱人,塔塔。我喜欢这样叫他。塔塔说我人小鬼大,可是他知道我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所需。我饿了会跟他说,塔塔,我们去吃麻辣烫吧。我冷了会对他讲,塔塔,把我藏进你的棉大衣里吧。所以我才会将行李箱推到他面前对他说,我叫素生,素描的素,陌生的生,已经过了十八岁,我喜欢你。旁边的学长跟着打趣,推搡着将我们凑到一起。

  在一起的过程有些理所当然般,我们谈不上谁先对谁开了口,塔塔说我不过比他晚了半秒而已,只是半秒,让我处于主动地位。这样的主动让我在大学里主动的接任班干学生会干部晚会主持。塔塔说,你理该让你的大学多姿多彩,也理该张扬任性。

  塔塔素来宠我,他从不违背我的心愿,很多场合他都会借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出现,我们是众人眼里所说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欣喜的接受身后的每一双艳羡的眼神,每一个熟人给的赞美之词。

  似乎从来没有去想过以后,就像是在一起一样的理所当然,我们以后的每一年理所当然的要与对方在一起。默契的不用说出任何承诺。

  我记得那些大学里的琐碎事情,可是我却忘了塔塔的脸。那张很多个晚上,我会温柔的触摸的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睛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他的鼻子是不是坚挺,他的嘴唇是厚是薄,他的耳垂是丰满还是瘦弱……这些我曾闭上眼就能一一重复的在我从影楼出来的时候却没了任何印象。

  口袋里的双喜已经见了底,我在马路上奔跑起来。我要找最近的商店,我要对商贩说,我要一包红双喜,六块的。我急切的想要抽一根,因为那是塔塔的味道。

  我掏出手机,颤抖的按出刻骨铭心的十一个数字,却还是如同刚知道塔塔不在了的那天开始一样,按了返回键。

  我不想去承认,却不得不去承认,我又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抛弃了。

  3

  又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抛弃了。真的只能用这个词语,正当我为以后的幸福而努力,而期望时。之所以会说是“又一次”,是因为塔塔并不是第一个做出这样举措的人。这个第一次,是安利。安利原名并不叫安利,我之所以叫他安利,是因为他总是喜欢用一种安利牌子的护手霜。就像是我要靠红双喜去记住塔塔一样,安利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要靠用安利护手霜才能想起安利来。

  他的抽屉里有一大瓶安利护手霜,在他洗过手后会细细腻腻的涂抹在手上。班上同学私下议论他,说他真是讲究,其实大家想说的是,一个大男生有这样的怪癖,可我更想理解成他干净。

  干净的男生总是能首先入得我的眼,干净的男生要显得有气质得多,我喜欢气质儒雅的男生,偶尔带着狡黠耍些小聪明的男生配上干净的衣着我自是抵挡不住的。那个时候我在校广播站做中午档的咨询音乐点歌节目,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可以放自己喜欢的歌,可以播报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娱乐八卦或新闻资讯,也许是随性,倒也受人欢喜。时间久了,慢慢从同学嘴里听到一些,知道他喜欢体育,喜欢小虎队的乖乖虎,我也会利用职务之便,将娱乐八卦改成体坛快闻,不时的放一些小虎队的歌。

  我一直觉得,如果你喜欢一件东西甚至是一个人,你只要看一眼,便知道是自己喜欢的。我只要在人群中看他一眼便知道他的与众不同,那种光芒是除了你之后再不会被别人看到的。尽管那个时候我才读初二,可是我已经知道怎么样去喜欢一个人。我也并不掩饰自己的这种喜欢。

  安利是初二来班上的转校生,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从上海来,大家在听到“上海”这个词时同时吸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在年少的我们的概念里,那里是中国最富裕的地方,换句话说,我们以为“上海”等同于“有钱”。对于这个小镇来说,对我们班上来说,能有这样的转校生是大家的荣誉,连带的,似乎我们也跟着体面起来了。虚荣心自古就不曾分过年龄。至于洗完手擦护手霜,已不是贬义了。有同学在闹别扭时会说,你怎么这么邋遢,向他学习学习。

  讨好他的人很多,下课放学,他身上总是围着一群人。可我并不着急接近他,尽管他就坐在我身后。在大家同时靠近他时,可能疏远他的怕只有我一个,尽管我有做过讨好的小动作。你看,年少的我就懂得拿捏异性的心思,可是,最终,不管是安利还是塔塔,他们都还是离开了我。

  安利到广播站来找我时是他转校来的第三个月,三个月足够他与班上甚至学校的一些干事彼此称兄道弟,喊姐姐老妹。他站在广播站门外,等我出来时伸出胳膊挡着我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并没回答他,拍开他的手我迳自离开。只是在离开时凑上前去,在他左边脸亲了一下。

  很多年后,当我不用安利护手霜,当我忘记安利的脸,可我依旧记得就在我凑上去的那一刻他的耳根都红成一片了。容易脸红的男生是单纯的,我并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4

  我珍惜自己的每一段感情。我渴望有一个可想可念可等可怨的人,人生有如一口枯井,若无希望,便了无生趣。可是,任何美好的事物,结局往往是支离破碎的。

  安利在初三再次转校,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是我。

  就在前一个星期,我们一起过周末,我们用了三个小时爬到景山顶端,我们看着山脚的小镇相视而笑。从景山下来我们用了四个小时,其中一个小时,我们一直拥抱着亲吻,躲在高过我们身体的树丛里草地上。甜甜的味道,蔓延整个景山。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以为的天长地久。不需要说出口,只要看着他就会觉得,我这辈子这样就够了。那个时候以为的一辈子在以后看来不过是一个瞬间。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离开的那个星期的每个早上他如往常一样给我带早餐,周一是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一个茶叶蛋,周二是一杯绿豆粥两个豆沙包,周三是周家米粉,周四是他姨妈给他做的蛋炒饭。那天我等着与他分享妈妈给我做的南瓜饼,我特意让妈妈多做了五个,我吃三个,给他留五个。可是,一直到放学,我都没有见到他。中午我照常去广播站做节目,下午班主任来班上通知,他转校了。放学后,我将南瓜饼扔进垃圾桶,连带我的那一份。

  如果别人不想给你答案,你再去较劲求一个答案都是徒劳无功的,尽管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要一个交代。一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离开的又是毫无交代,怎么能做到如此。

  可是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原则去让别人舍弃他们的原则,我的标准未必是别人的标准。所以我只能接受现实。

  一次一次的,接受现实。我会忘记安利,会忘记塔塔,如同我忘记末年。

  末年是唯一没有代号的。所以这样的忘记更理所当然。文理分科我放弃了让我头疼的数字为主的理科,心安理得的在文科班度日如年。

  那是一段煎熬的日子,没日没夜的背记做测试。末年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年轻的有为的青年。听说他是高校毕业,听说他一直以跳级升学,听说他在很多比赛中获得奖项。

  在一起的过程有些理所当然般,我们谈不上谁先对谁开了口,塔塔说我不过比他晚了半秒而已,只是半秒,让我处于主动地位。这样的主动让我在大学里主动的接任班干学生会干部晚会主持。塔塔说,你理该让你的大学多姿多彩,也理该张扬任性。

  塔塔素来宠我,他从不违背我的心愿,很多场合他都会借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出现,我们是众人眼里所说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欣喜的接受身后的每一双艳羡的眼神,每一个熟人给的赞美之词。

  似乎从来没有去想过以后,就像是在一起一样的理所当然,我们以后的每一年理所当然的要与对方在一起。默契的不用说出任何承诺。

  我记得那些大学里的琐碎事情,可是我却忘了塔塔的脸。那张很多个晚上,我会温柔的触摸的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睛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他的鼻子是不是坚挺,他的嘴唇是厚是薄,他的耳垂是丰满还是瘦弱……这些我曾闭上眼就能一一重复的在我从影楼出来的时候却没了任何印象。

  口袋里的双喜已经见了底,我在马路上奔跑起来。我要找最近的商店,我要对商贩说,我要一包红双喜,六块的。我急切的想要抽一根,因为那是塔塔的味道。

  我掏出手机,颤抖的按出刻骨铭心的十一个数字,却还是如同刚知道塔塔不在了的那天开始一样,按了返回键。

  我不想去承认,却不得不去承认,我又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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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抛弃了。真的只能用这个词语,正当我为以后的幸福而努力,而期望时。之所以会说是“又一次”,是因为塔塔并不是第一个做出这样举措的人。这个第一次,是安利。安利原名并不叫安利,我之所以叫他安利,是因为他总是喜欢用一种安利牌子的护手霜。就像是我要靠红双喜去记住塔塔一样,安利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要靠用安利护手霜才能想起安利来。

  他的抽屉里有一大瓶安利护手霜,在他洗过手后会细细腻腻的涂抹在手上。班上同学私下议论他,说他真是讲究,其实大家想说的是,一个大男生有这样的怪癖,可我更想理解成他干净。

  干净的男生总是能首先入得我的眼,干净的男生要显得有气质得多,我喜欢气质儒雅的男生,偶尔带着狡黠耍些小聪明的男生配上干净的衣着我自是抵挡不住的。那个时候我在校广播站做中午档的咨询音乐点歌节目,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可以放自己喜欢的歌,可以播报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娱乐八卦或新闻资讯,也许是随性,倒也受人欢喜。时间久了,慢慢从同学嘴里听到一些,知道他喜欢体育,喜欢小虎队的乖乖虎,我也会利用职务之便,将娱乐八卦改成体坛快闻,不时的放一些小虎队的歌。

  我一直觉得,如果你喜欢一件东西甚至是一个人,你只要看一眼,便知道是自己喜欢的。我只要在人群中看他一眼便知道他的与众不同,那种光芒是除了你之后再不会被别人看到的。尽管那个时候我才读初二,可是我已经知道怎么样去喜欢一个人。我也并不掩饰自己的这种喜欢。

  安利是初二来班上的转校生,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从上海来,大家在听到“上海”这个词时同时吸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在年少的我们的概念里,那里是中国最富裕的地方,换句话说,我们以为“上海”等同于“有钱”。对于这个小镇来说,对我们班上来说,能有这样的转校生是大家的荣誉,连带的,似乎我们也跟着体面起来了。虚荣心自古就不曾分过年龄。至于洗完手擦护手霜,已不是贬义了。有同学在闹别扭时会说,你怎么这么邋遢,向他学习学习。

  讨好他的人很多,下课放学,他身上总是围着一群人。可我并不着急接近他,尽管他就坐在我身后。在大家同时靠近他时,可能疏远他的怕只有我一个,尽管我有做过讨好的小动作。你看,年少的我就懂得拿捏异性的心思,可是,最终,不管是安利还是塔塔,他们都还是离开了我。

  安利到广播站来找我时是他转校来的第三个月,三个月足够他与班上甚至学校的一些干事彼此称兄道弟,喊姐姐老妹。他站在广播站门外,等我出来时伸出胳膊挡着我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并没回答他,拍开他的手我迳自离开。只是在离开时凑上前去,在他左边脸亲了一下。

  很多年后,当我不用安利护手霜,当我忘记安利的脸,可我依旧记得就在我凑上去的那一刻他的耳根都红成一片了。容易脸红的男生是单纯的,我并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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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珍惜自己的每一段感情。我渴望有一个可想可念可等可怨的人,人生有如一口枯井,若无希望,便了无生趣。可是,任何美好的事物,结局往往是支离破碎的。

  安利在初三再次转校,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是我。

  就在前一个星期,我们一起过周末,我们用了三个小时爬到景山顶端,我们看着山脚的小镇相视而笑。从景山下来我们用了四个小时,其中一个小时,我们一直拥抱着亲吻,躲在高过我们身体的树丛里草地上。甜甜的味道,蔓延整个景山。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以为的天长地久。不需要说出口,只要看着他就会觉得,我这辈子这样就够了。那个时候以为的一辈子在以后看来不过是一个瞬间。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离开的那个星期的每个早上他如往常一样给我带早餐,周一是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一个茶叶蛋,周二是一杯绿豆粥两个豆沙包,周三是周家米粉,周四是他姨妈给他做的蛋炒饭。那天我等着与他分享妈妈给我做的南瓜饼,我特意让妈妈多做了五个,我吃三个,给他留五个。可是,一直到放学,我都没有见到他。中午我照常去广播站做节目,下午班主任来班上通知,他转校了。放学后,我将南瓜饼扔进垃圾桶,连带我的那一份。

  如果别人不想给你答案,你再去较劲求一个答案都是徒劳无功的,尽管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要一个交代。一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离开的又是毫无交代,怎么能做到如此。

  可是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原则去让别人舍弃他们的原则,我的标准未必是别人的标准。所以我只能接受现实。

  一次一次的,接受现实。我会忘记安利,会忘记塔塔,如同我忘记末年。

  末年是唯一没有代号的。所以这样的忘记更理所当然。文理分科我放弃了让我头疼的数字为主的理科,心安理得的在文科班度日如年。

  那是一段煎熬的日子,没日没夜的背记做测试。末年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年轻的有为的青年。听说他是高校毕业,听说他一直以跳级升学,听说他在很多比赛中获得奖项。

  所以每一天,我周游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害怕遗漏,稍微的一个不注意,就会与我亲爱的年轻的爱人——塔塔,擦肩而过。

  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的星期六,我会准时带阿布去“宠你不宠”做美容和例行的身体检查,这是以前我与塔塔会一起做的事,他会左手牵着塔塔右手牵着我。这是我们不会去吝啬的事,阿布是我们的一员,它也理该得到好的照顾。可是,陈医生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在我跟塔塔收养它的时候它都已经是历经几代生死的狗妈妈了。性情温良,喜静,吃素,最爱红萝卜青菜汤泡饭。我日日夜夜抱着阿布,我害怕它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开。

  我不清楚我们要经历多少事情,内心要被磨得有多钝重不堪,并且无所谓失去,才能够肆无忌惮的在这偌大的充满了空白的世界里沉睡过去。

  我只能在可遇的范围内,去选择一个实际的结果。

  我在周一上班的时候,总编将我叫进办公室,这个年过三十家庭事业稳定小孩听话的女人对我说,素生,你要不要考虑休息一段时间?

  我无法去猜测她这句话的背后的含义,我只知道,阿布要离开我了,它要在塔塔离开我之后离开我了,如果没有了阿布,我的生活该怎么继续。

  总编隐晦的说,你最近的精神有些紧张,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叫做同情的东西。那是我所熟悉的眼神。很小的时候,我一度同情自己。这种纯粹的同情来自不优渥的家境,不完整和谐的双亲,不机灵讨喜的自己。这些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欠缺,在日后的很多努力中都得不到转变。这些欠缺,导致同情。

  我将辞职书放在她桌上,恭敬的对她弯弯九十度腰,我说,谢谢你。

  我对陌生人经常会说谢谢,来送外卖的服务生,蛋糕店里的收银员,给阿布检查身体的陈医生……我礼貌微笑的对他们说谢谢。没有人非得去为你做那些,尽管很多关系是建立在金钱利益的基础上。可是这样做,我会更心安理得。

  塔塔知我想要什么,可他从不问我不想要什么。我以为他知,便不说。我不说,我不要一个人的生活,我不要莫名其妙的告别,我不要孤独,我不要不被重视不被照顾,我不要不被爱……任何时候都会很善良的塔塔,会包容我的每一个小性子的塔塔,总是会朝着阳光的方向一直向前走的塔塔,在我十八岁认识,二十三岁离开的塔塔,这一次,换我包容你的任性,好不好?

  7

  我又梦见塔塔。

  我将头发高高梳成马尾,绑上好看的蝴蝶发结,我在他面前旋转一圈,我说,好看不好看。塔塔过来亲吻我的脸,恶作剧的将冰冷的手伸进我赤裸在空气中的脖颈中。

  我在冰冷中醒来。阿布窝在床边,我伸手触摸它。

  冰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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