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让我无声的梦想学会歌唱
“大家好,我叫陈哲。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高中同学。我喜欢……打乒乓球,希望以后我们相处愉快!”这是9月开学的时候,我站在讲台上说的话。要是今天再给我机会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还是会说“我喜欢打乒乓球”,像我这样一个根本没什么写作水平的人,若大言不惭地当众说自己爱好写作,这不是自讨没趣嘛!尤其是上回,我随口对同窗兼多年老友张大毛讲出我在偷着写小说的时候,他竟笑到让手上的一串里脊肉掉到了地上。
后来的某天,我在路上买了一串臭豆腐,他就说:“分我一半吧,算是补偿你欠我的里脊肉。”我眼睛一白:“不给!”张大毛就威胁我说:“你要不给我,我就把你悄悄写小说的事告诉马天杨去!”
不出所料,张大毛还是把我“卖”了。当班上最最聒噪的女生马天杨笑嘻嘻地凑到我桌边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 马天杨开门见山地问:“陈哲,听说你在写小说呀?给我看看呗!我最喜欢看小说了!”
“张大毛告诉你的吧,他撒谎呢!别信他。”我心里暗暗诅咒,好你个大毛,以后别想我再跟你说话了! 谁知马天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竟然“啪嗒”一屁股坐到我的课桌上来了!没办法,我只能小声答应马天杨的要求。
言归正传,不得不说说马天杨这个人了。马天杨特别爱笑,下课时,整条走廊都可能回荡着她的声音。这样的女生,肯定藏不住秘密。很显然,张大毛找到同道了。
那天,我对马天杨说:“我可以给你看,但你发誓,绝对不告诉别人!”马天杨抿着嘴,用力地点头,我磨蹭了一会儿,终究把自己悄悄写了快半个月的稿子递了出去。
我把稿子给马天杨的5天时间里,每天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当我还在为班里会不会流出“陈哲在写小说”这样的传言而忐忑不安时,周日返校的晚上,我打开抽屉,熟悉的手稿安静地躺在里面。上面,还多了一个蓝色的U盘。
回到家后,我把U盘小心地插进了电脑。照马天杨说的,她上礼拜在家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我写的东西朗读下来并录了音,还用软件配上音乐做成一个小小的广播剧——实在是个没法想象的惊喜!
我点开“可移动硬盘”,双击音频文件。全身有一股电流在激荡乱窜,谁都不会相信,这个温柔甜美的女声竟然来自“大笑姑婆”马天杨!谁会料到这个大咧咧的女生竟有这么一颗细腻的心……
我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突然电脑里的声音语气一变:“喂,陈哲,不得不说,你的文笔不错呢!其实你没必要把自己的才华藏着掖着。你写得挺细腻的,以后再多点新鲜的情节就更好啦!当然了,我答应给你保密,你也不许把我做的东西给别人听啊!嘿嘿,希望你给小说一个精彩结尾,拜拜。”音频放完,心里却有一个温暖的笑声,在悠远地回响着。
你说得对,我们真正喜欢的东西,何必藏着掖着羞于示人呢。就算得不到别人的肯定,只要真心热爱就是好的!希望你以后也能让大家,听到你笑声背后,不一样的优美嗓音!我一口气把字打完,保存好,放进她的U盘。
第二天,我把这个蓝色精灵放回了马天杨的抽屉。起身回头,突然看到了马天杨。我的脸一下子烫起来。她却开玩笑说:“下次偷我东西要隐蔽一点!”我笑着点点头,其实还想说一句话的,但是觉得太矫情,就没开口。不过我想,马天杨一定知道:谢谢你,让我明白,再是卑微的梦想,也应当学会响亮地歌唱。
看滚石乐队的表演从来就没列入我的人生计划。
2006年4月,在上海,我偶然看到了本没打算见的这群老人。
即便是坐在侧面看台,离舞台足有40米远,还是能毫不费力地看清米克·贾格尔满脸的皱纹。可是他的细胳臂细腿也足够醒目,紧身裤底下的小腹不见半点赘肉,在台上挥手蹦跳,我暗想换了自己,5分钟之后也完蛋了。究竟是什么令他,令这支乐队将时间与衰老视同无物,实在匪夷所思。他们早就有一首歌,名字翻译过来差不多是“时间跟我是一伙儿的”。
台下雀跃呼喊的那些中老年老外,40年前他们的爹妈多半严禁他们接触滚石的音乐;而今他们自己早已成为爹妈甚至当了祖父母,看着年过花甲的偶像还在高歌,这音乐势必不由分说“嗖”地将他们扔回青春期,心中的百般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没人能揣摩得来。
吉他手基斯·理查似不经意地一手搭上贾格尔的肩膀,不过两秒钟,可是煽情的力量还真是不可估量,同样是时间与沧桑的魅力——1960年两人在火车上相识,之后共同创建这支乐队,上世纪80年代中他们闹别扭数年互不搭理,以至后来贾格尔离开滚石,再到1988年两人重修旧好,在音乐的路上继续相互扶持……
这些唱了40年的歌,眼下他仍然在唱。摇滚不休的40多年,他们眼中的世界,莫非真的没有丝毫变化?我无法不醉心于对这些答案的猜测。
中场休息之后的贾格尔再上场,像是重新注满了能量。他全不惜力地手舞足蹈,冲向舞台的每一端鼓动观众高举手臂,让所有人像孩子一样解放。
在这一刻我似乎突然明白了所谓“艺人”究竟是什么。
米克·贾格尔当然是一个最伟大的艺人,乐队的老人家都是。在台上,他始终要亮出最亢奋最极致的状态。我猜测唱这些40年前的歌时他心里想什么,可能挺无稽,他什么都不能想,只是尽所有的力气把最光彩的一面给人看。这是他的工作。
他不缺名利,也早已没有对手,年少时的叛逆冲动或许已经退去了许多。可他还是一点不曾懈怠,在63岁的时候仍要想尽办法拿出23岁的劲头。我想这已经不是为了给别人看,某种意义上这只关乎个人。他是跟自己较劲的马拉松选手。
我喜欢这个摇滚的老人,跟音乐没什么关系。
在南美洲安第斯山脉北部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原上,终年气候寒冷。
小羊驼降生后,母羊驼便会带着小羊驼站在空旷的高原山头上,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它们还不停地变换山头,把幼崽们几乎要折磨到无力。母亲的这种做法完全是为了小羊驼们的安全。
当它们站在空旷的高处,豹子、灰狐要想猎杀它们,就必须也走到山头上去,这样母羊驼就能很轻易地发现它们,因此能够在它们到达之前及时逃离。豹子、灰狐本想接着追下去,但是一次次地不断变换山头,又让豹子和灰狐们最终失去了耐心,最后,他们索性不再跟踪了。
母羊驼这一做法让出生的小羊驼的成活率能达到70%,这远远高于其他动物幼崽的成活率。
就这样,南美安第斯山脉上最柔弱的动物创造了一个生存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