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一、少年往事<3200>
平乡已然老了，它像一个苟言残喘的老人，在这个保留着原汁原味的古典风味的边远小城里，以它独有的生活经验桎梏着平乡人的思想、行为。一代一代的传承，一代一代的服从，没有人去、也没有人敢质疑它那些老掉牙的生活经验。
红房绿瓦，红漆门面上吊着两枘铁打的环，彼此面对面围绕着一条老街不规则的摆放着。这些不规则的房子里，生长着一群不安分的孩童。他们在平乡老旧的思想里长大，却有着一棵不安分的心。
有些人相识的太早，早得都记不起这段友谊是从何开始的。比如他与陈鄯庆，从记事起就已经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而有些人在不懂得珍惜的年华里相遇，总是要走弯路的，比如陈宥茜与陈鄯庆，她一直追着他跑；还有一些人在已经错过的年华里相遇，注定是要受到伤害的，比如他与金凌，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那天，他又看见了那个女孩，高大的榕树下面，她穿着简单的蓝色白褶裙，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白色球鞋上露出的小腿大胆的摇晃着。
午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榕树枝桠洒在她白如凝脂的皮肤上，落下婆娑斑驳的光影。
月眉星眼，素齿朱唇，不可否认的，她生得很美丽。
后来在陈宥茜的班会上，他又看到了她。讲台上，她的美丽与宥茜姐的表演使那晚的班会有声有色。
下台后，陈宥茜提议去吃点东西，那个女孩也在。陈宥茜大咧咧的介绍道：“她叫金凌，咱们班的班花哦。”那个叫金凌的女孩一对剪水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他忽然发出自己仅存的那点好感倾刻间荡然无存。
望了望身旁同样被宥茜姐缠身的鄯庆哥，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鄯庆哥总是一脸欠扁的表情。
平乡人很懒散，他们奉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信仰，外面的人懒得进来，里面的人也懒得出去。到了八九十年代，打工狂潮席卷了这座小城，许多年轻人也顺应着潮流背着包南下了，那些人有的回来了，有的没有消息，回来的有带走人的，也有发誓再也不出去的……
那一年，倪梓16岁，与比他大一岁的陈鄯庆在平乡中学读高二。金凌与陈宥茜这两个平常并不熟悉的女生，因为他们两个的缘故，开始并肩而行。从小时候的两人行变成初中时的三人行，再到现在的四人行，一切似乎都有点理所当然。
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一起逃课，一起上网，甚至一起顶撞老师。他们的友谊就这样铺满了高中生活。他渐渐懂得宥茜姐的一些刻意而为，便拉着金凌坐在那棵榕树下，安静地望着碧蓝如洗的苍穹，给鄯庆哥与宥茜姐更多单独的时间相处。
平乡城有一条古老的河流，这里的人似乎誓要将懒进行到地，连这河也懒得取名，就叫平乡河。平乡河静静地没有反映，似乎也很中意这个名字。它是平乡人的母亲河，平乡里上到政府下到无知小儿都饮着它的乳汁，但没有人知道它从那里来，又将流到那里去？也没有人去探索过。它总是静静的，冷冷的，好像没有流动般。
平乡河安静注视着平乡的一切，静默的等待他们不一样的 的走向。
记得刚上小学那会，他们与同校一名叫程志的小孩很是互相看不顺眼。倪梓小时候长得很好看，五官秀气而精致，皮肤娇嫩。程志笑话他像女孩子，倪梓自己到不怎么在乎，陈鄯庆却对着程志就骂：“你才像女娃，你爸像女娃，你爷爷也像女娃，你祖宗十八代也像女娃！”倪梓吃惊的看着陈鄯庆怒气冲冲的模样，一张小脸开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很简单——好东西大家都喜欢。喜欢就想拥有，拥有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条河并没有后门可寻。
矛盾终于在某个大结冰的冬天爆发，平乡里的小孩喜欢在结冰的平乡河上面滑行。这天，两个少年又遇见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鄯庆与程志在冰上咒骂着，扭打着，倪梓在河边上叫嚷着，哭闹着。而平常与程志一伙的小孩子，只是瞪大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
倪梓嗓子都叫哑了，他们还没打完，他就跑到冰面上帮忙。一对一久久分不出胜负的战争，在他的加入下变成二对一，那个叫程志的立马求饶。
从此这条河就归于陈鄯庆的名下，而那个叫程志的小孩再也不敢嘲笑倪梓像女孩子，尽管他还是那么漂亮。
童年放肆的生活进入初中就结束了。一个叫做陈宥茜的女生大咧咧的闯入两个少年的青春期。再假的小子也是女生，他们再也不敢公然脱衣服下河去洗澡，渐渐忽略当初经过一场“战争”所换来的胜利品。平乡河依旧以它一惯的冷漠流动着、流动着，近乎不存在的流动。
倪梓与陈宥茜的刻意而为终于见了成效。
那天，陈宥茜一脸甜蜜地挽着依旧一脸冷漠的陈鄯庆告诉倪梓与金凌：“梓，金凌，我与鄯庆哥终于修成了正果，你们是最先知道的，要祝福我们哦。”
倪梓愣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他为何选在最紧张的高三时期接受宥茜姐。这一切来得快吗？不，没有，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从初一陈宥茜闯入两个少年的生活开始，陈宥茜喜欢陈鄯庆，就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从初中追到高中，执着而坚定的感情是终于有了回报吗？
他与金凌笑着祝福她与他。陈宥茜对一旁的金凌眨眨眼，含义不言而寓。他底下头，假装什么没看到，心里却无端端的失落起来，当他们的生活中出现爱情时，友情似乎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原来，年少再珍贵的友谊也比不上青涩的爱情。
或许，终有那么一天，他与金凌，他与宥茜姐，都将成必然，然后各自按照各自的轨迹爬寻，他们的生活就像两条执着坚定的平行线，走得再近也无法取暖，注定只能遥遥相望，永远不会有交叉的可能。而那些曾经的美好，年少的回忆终会随着似水年华而流走……想起这些，倪梓觉得自己的心像掏空了般，空洞洞的，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在渐渐远离自己，人生不再有颜色。
他拉着金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朦胧中看见陈鄯庆拉着陈宥茜走了，脸色很难看。他想，他都谈 了，怎么还是那副表情……想不通，继续喝酒！
倪梓显然醉了，金凌一直陪着她，他想，幸好还有金陵，幸好。
时间像满满一灌沙漏，倪梓觉得荒废，甚至是荒唐。他与金凌忙着学习，宥茜姐与鄯庆哥忙着谈恋爱。四个人偶尔也会聚一聚，而每到那个时候，倪梓总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束缚着自己，气氛沉闷得压抑，压抑得他快不能呼吸。两个女孩故作轻松的交谈，两个男生总是装酷般的沉默。渐渐的，他不再接受陈宥茜的邀请。金凌自然是陪着他，四个人就这样脱离成两组。
程志笑话他：“倪梓，你的鄯庆哥重色亲友，不要你了。”眼睛不时的瞄一眼陪在他身旁的金凌。
倪梓沉默，程志从小时候就喜欢跟他作对。但是，有陈鄯庆在身边时，他断然不敢招惹他，像老鼠见了猫般躲得远远的……典型的小人，倪梓自然是不理会小人的。
程志自讨无趣，讪讪离开了。
倪梓的时间沙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地流失，他又觉得空虚、难受。寒假，他带着金凌来到结冰的平乡河面上，冷眼看她瘦小的身体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心里那个洞被冷风灌满，带给他一种冰冷的满足感，然后那满足感渐渐幻化为彻骨的冷、透心的寒，他却毫无抵抗之力。就像她漠然的看着金凌的瑟瑟发抖，学不会为她披一件衣服。任由那些寒冷变为疼痛凌迟着心中那个洞，他的人生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五彩缤纷。
开学了，发疯似的复习，拼命想要弥补心中的那个洞。金凌陪着他复习，陪着他熬夜，陪着他上图书馆，他一定要让这个女孩幸福，倪梓在心里想。鄯庆哥当时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吧，毕竟宥茜姐从初中就一直陪着他。
他从不开口给金凌任何承诺，因为他还不会、不明白怎样去给她承诺，他也没有去打听过另外两人的近况，因为他不敢，还没有准备好如何接受这些必然。
有人说，高三的生活是灰色的，暗沉的，他想的确是。
毕业了，他还是不敢去打听关于他们之间的任何消息，只是平常不爱出门的他一遍又一遍的陪着金凌在在平乡古老的街道闲逛，却没有一次遇见过他们，平乡的天空在他如愿以偿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还是灰色的。
离开平乡那天，近半年未见的陈宥茜终于出现了。端正的五官耷拉在脸上，憔悴不堪，早已没有当初追到陈鄯庆的甜蜜了，是什么地方变了吗？他不敢明目张胆地问什么，只好竖起耳朵听着金凌 的问东问西，陈宥茜只是苦笑，苦笑着祝福他与金凌。
“鄯庆哥呢？”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的问道。
宥茜姐黯然的底下头，好久好久，就在他以为她没有听到他的问题时，她终于抬起头缓缓回答：“他忙着筹备自己的公司，我们都没有报考大学。”火车已经慢慢滚动了。
似乎这就是结局，他带着金凌走向未知的大学，他与女朋友留在家乡打拼。只是，似乎。
二、各自的幸福<6200>
到底要转多少弯才能看到转角处的幸福？
倪梓望着金凌回宿舍的背影，莫明其妙的想起这句话。此时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他与其他的大学生一样，谈恋爱，交朋友，参加社团，心安理得的挥霍着美好的青春，将提醒他的时光沙漏丢得远远的。他倪梓此时已经是T大有名的校草，就连曾经笑话他的程志也不得不承认，他一直苦苦追求的金凌的男朋友倪梓是个美男子，只是，这就是他倪梓的幸福吗？没有过多的快乐也没有过多的悲伤，是他倪梓想要的吗？
他不知道。那么，为什么要接受她的追求呢？
因为不忍吧。从高中到大学，她一直不离不弃的陪着他。鄯庆哥与宥茜姐呢，仅仅只是因为宥茜姐的等待吗？是，也不是！
另外两个人呢？幸福了吗？他在回宿舍的路上，总是会望着无边无迹的夜空问这些无知的问题。无论是布满星星的夜，还是明月当空的苍穹，还是像今晚这漆黑的幕布，都给不了他回答。
两年来，不回平乡，不去打听另外两个人的生活，接受金凌的等待，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的进行着。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没有声音。
他看了看手机，通话中……
“喂？说话？”
还是没有声音。
“再不说我挂了。”
对方同样不吭声，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是鄯庆哥吗？”试探着问。
“梓。”手机里传来他熟悉的温和。
“真的是你，鄯庆哥。”
“嗯，你小子出去了，也不和我联系了？”他质问道。
联系？这东西到底从什么时候断掉的呢？从金凌的出现?从他与宥茜姐确认关系?还是从自己离开平乡的那天？
“嗯……宥茜姐呢？你们还好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不去回答。
对方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离开平乡了。”陈鄯庆坐在自家的顶楼上，望着平乡无边的夜色，想起宥茜离开时的一些话，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有些喜悦又有些彷徨。
“离开平乡，你们……？”
“不要提我们了，你在那边怎么样？”
“……”
已经断掉的两人又通过电话断断续续的联系起来，天空有了颜色，星星有了生命，生活似乎又恢复到它惯有的态度。
陈鄯庆的公司开得很顺利，短短两年时间已在平乡做风生水气了。而倪梓还是那个未走出校门的青涩大学生，不明白世事艰辛，不懂得天意弄人，不清楚爱为何物……
“我当初就不应该选择来这里读大学，你也不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如今，你都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了，我还在用父母的钱。”他笑着抱怨。
“那时候见你跟金凌走得挺近的，一起上大学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陈鄯庆苦笑道。
“那里啊，我当初是见宥茜姐好不容易追上你了，想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才将金凌拉走的。”
“……”
无聊的时候，有事的时候，快乐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两个人总是习惯在电话里将自己的近况、想法告知对方。
“鄯庆哥，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他坐在T大的顶楼上，望着恢复生命的满天星斗，眨眨眼，调皮可爱。他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不带任何疑问的口气，他压根就不会指望他会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
陈鄯庆此刻坐在他们一起长大的平乡河旁，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它依旧清澈见底。透过河水看着布满琪子似的天空。他相信有平行时空，因为他相信在那个平行时空里，他们是在一起的。但是他没有回答，他不能回答！
“我相信，相信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世俗、没有流言、没有禁忌、没有争斗、没有权力、没有勾心斗角，甚至是没有金钱，每个人都与自己最心爱的人过着最平凡的日子。”他像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声音缓慢而平静。
“梓，你怎么了，与金凌的感情出问题了吗？”陈鄯庆关心的问，这世上，也只有他最了解他。
“鄯庆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径，她陪了我那么多年，我竟然还是无法给她想要的。所以她离开了。”倪梓露出一个苦笑，想起金凌泪流满面的脸颊，那是她第一次朝他发脾气，原来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说而已。
“不是的，我们梓那么厉害，大把的女孩子等着你呢，是她没有那个福气。”陈鄯庆 ，他的语气一贯透射着安定的从容。
“是我对不起她。”倪梓神伤。
陈鄯庆沉默了一会儿，侯在斟酌着字句，半响才说：
“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要有结果的，也不是每一段有结果的爱情就是幸福的。”
倪梓在心里咀嚼着他这翻话，似乎很有味。想起自己与金凌之间的种种，道：“或许吧，我们本就不合适，勉强在一起只会彼此都痛苦而已。”
“想明白了就好。”他微笑。
他也微笑：“什么样的人才合适我呢？”
陈鄯庆愣了一下，又过了半响才说：“你放心，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付出承诺的，那个人出现了，你自然会知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他安心魔力。
“嗯，……”
金凌并没有真的离开。两天后，她一如继往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金凌笑着 ：“是我无理取闹了，梓身边除了我就没有其它的女孩子，我还在担心什么呢？”说着上前挽着他的手臂。
可是他还是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想起陈鄯庆的话，或许是她终究是她，不是她怎样也不会是她。
毕业后，倪梓带着金凌回了平乡，他帮着陈鄯庆打理公司，金凌打理着他的日常事务。
见到陈鄯庆时，似乎有什么变了，他成熟了、稳重了，以前那张一脸冷漠的脸时常带着温和的笑容，全身上下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他统治着全公司下下几千人，一句话，一个动作，带着安定、值得人信服的力量。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在一间办公室里，他的一举手，一抬眼，他都知道他需要什么，他的一皱眉，一沉默，他也知道他心情是否喜忧。两个人一如往常般默契十足。
倪梓问宥茜姐为什么走了，电话里面说不清的东西，他希望他当面给他一个解释。陈鄯庆望了他一眼，又移开，没有回答。倪梓自然是不依不绕，宥茜姐等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被逼得急了，陈鄯庆就是一句：“不合适。”
金凌在一旁小心的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他又想起那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上，没再继续纠缠陈宥茜的事情。
回来得久了，一些难听的话开始传入他耳中。平常简朴的平乡居民没事就坐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的，说陈鄯庆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二十好几的男人也不谈女朋友。
他当然知道这些流言是空穴来风。那些八婆想把自己家的女儿介绍给陈鄯庆，陈鄯庆拒绝，她们就恶意中伤，所谓人言可畏。他只好与金凌商量着帮他介绍女朋友，当他把那个女孩介绍给陈鄯庆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陈鄯庆忽然大发脾气，然后冷漠的抽身离开。从小到大，那是他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他似乎是做错了什么？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提帮他介绍女朋友的事了。
陈鄯庆却开始交往一些女人，一个接一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看着陈鄯庆又渐渐冷下去的表情，他的心里也很难受。
金凌却在这时候要求结婚，他们交往也有五年了吧。可是，他还是做不到，两人开始前所未有的冷战。他竟乐得轻松。
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比如那条静静的平乡河，一直等待故事开局的平乡河，最近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洪水来了一波又一波，把平乡河两岸的居民赶走一批又一批。
比如美丽聪明的金凌，她很早就将这段故事看得通透，只是她过于自信，她也猜不到结局。她找到陈鄯庆，她男朋友的顶头上司，开门见山：
“陈鄯庆，我要你放开倪梓，以后都不要在打扰他。”
陈鄯庆莫明其妙：“什么叫我放开他，又为什么不能打扰他？”
“陈鄯庆，你这样霸着他算什么？你能给他什么，你要得起他么？还是说你愿意为他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果不能，请你离他远一点，放他幸福好么？”金凌是魔蝎座，过于自信自负的漂亮魔蝎女孩。她想只要陈鄯庆不再出现在倪梓的生活中，她就会幸福。
陈鄯庆望着平常温文如玉、娇媚羞怯的金凌，此刻雷厉风行，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难以置信，她竟可把他自己都模糊朦胧的心思说得一针见血。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纯真、可爱、善良得犹如天使的女孩吗？还是那个一直追着倪梓、对感情执着的高中校花吗？
见陈鄯庆久久不回答，金凌咬咬牙大声道：“陈鄯庆，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他一直把你当作哥哥看待，希望你能找个好女孩结婚，好好幸福生活下去，然后自己再心安理得的结婚。可是你呢，你不但不领他的情，还对他存在着那样龌龊的心思，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坦诚相待吗？用糟蹋自己的方式胁迫着他的善良，让他不能放下你独自走进婚姻……”
“我不会离开他，但会如他所愿，我会结婚，你可以走了。”陈鄯庆坐在办公桌后面，液晶电脑宽阔的显示屏挡住了他微低着的头，金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答应结婚，那就好，金凌转身离开，步伐平稳而优雅，她又恢复成那个腹有诗书，气质华贵的可人女孩。
陈鄯庆要结婚了，倪梓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犹如睛天霹雳。
倪梓顾不上已经下班了，冲进公司就往三楼跑。见他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松了口气，就知道他准还在加班：“鄯庆哥。”
陈鄯庆正坐在办公桌前，抬起头见是他，微微一笑，示意他进来。
“梓来了，进来坐。最近工作怎么样？”
倪梓面无表情的走进去，没有坐，也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征征的望着他，似乎陈鄯庆犯了什么错。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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