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女之--朱淑真
一、光阴如诗,只因有他
这个名为朱淑真的女子出身官宦之家。自小,便喜舞文弄墨。等到初长为婷婷玉立的少女时,她已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吟诗,弹琴,下棋,作画。日子是如歌的行板,生活是如诗般适意。
情窦初开的她,在遍览了那些才子佳人的或幸福或悲惨的爱情后,开始憧憬起自己的爱情来。
那将来与自己双宿双飞的郎君,他,究竟是何等模样?又会怎样对我怜香惜玉、呵护有加?
她的面前幻化出一个衣袂如雪、长身玉立、清秀儒雅的男人来,他似正含情脉脉凝望着她,脸上是浅浅却明媚的微笑。
看到那个清俊男子地专注凝视,她羞涩地低下头下去,一双纤纤玉手不知所措地绞来绞去。
定神。再抬首。他却消失不见。她若有所失。稍顷,又兀自笑出声来。他本来就不存在啊,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和想象而已。
她的心中泛起柔情的涟漪:将来,果真会有一个这样的男子与我朝夕相伴吗?如果是,那么,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总不能一直相对无言,那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幸福更锦上添花,才能让爱情更诗情画意?
哦,两人就吟诗唱和吧,你一首,我一阙。让绝妙的诗词把生活装点得繁花似锦,让日子自在如行云流水。
想至此,她挥笔写诗一首: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
灿烂的少女生涯,因了心底那份微妙却羞对人言的心事,一向轻快的生活变得略微凝重起来。
这日,她正飞针走线地绣一幅鸳鸯,却不自觉地停下针,望着窗外的大好春光,没来由地轻叹口气,精神恍惚片刻,然后又轻笑起来,一双秋水妙目却有些迷离:良人呵,你在何方?何时才会来到我的身旁?让我将这满蓄的一腔心事,细细地向你倾诉?
沉吟后,她口占一绝:停针无语泪盈眸,不但伤春夏亦愁。花外飞来双燕子,一番飞过一番羞。
连吟几遍后,她又怪自己为赋新词强说愁:为什么要伤春愁夏呢?她自小衣食无忧,凡有所要,父母皆能投其如愿,即使重金亦在所不惜。她天赋美貌,又深得双亲欢心,整日尽可做自己快乐之事。再回首,一串串的日子如一朵朵馨香扑鼻的鲜花,堆积层叠在她成长的路上。以后呢?以后父母亦会为她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吧。那么,还有什么愁?还有什么忧?
可是,这轻愁却总在心头徘徊不去,总让人莫名的懊恼。唉。。。
桃红柳绿,西湖水青碧如天,波光潋滟的湖水映得山更蓝,树更绿,花更鲜。西湖畔热闹非凡。踏青赏景的文人墨客们络绎不绝。他们吟诗,弹琴,吹萧,饮酒,放歌。。。尽享这良辰美景。
她亦常涉足湖畔,为了赏湖光山色,为了听新词新曲,亦为了,能遇到梦想中那个良人。
今天,一群少年先呼朋引伴,后聚集成会。会上,他们吟酒作乐,吹箫助兴。
她望着其中的一人痴了。这白衣美少年飘逸若仙,一举一动皆令人爽心悦目。他的谈吐那般文雅,他的风姿那般动人,他的箫声那般动听。。。若未来的良人能似他这般,那该多好。
那少年感觉到有人在审视自己,便放眼四顾寻找目光的来源。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妩媚少女羞涩的秋水明眸。他朝她笑笑,一口白如编贝的牙齿在阳光下闪光。然后他接着在众人的起哄和赞叹声中吹箫。
抑扬顿挫的箫声。风采出众的少年。羞怯含春的少女。
酒阑人散。人们一一散去。那少年亦起身离去。只是,临行前,他特意回头看了看那水灵美丽的少女,潇洒地向她扬箫告别后,意犹未尽的他,才又一路吹箫,一路远走。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听着风中清亮的箫音,她的心上,从此描摹出未来良人的模样。
此后,闲坐无聊时。那吹箫少年一次次浮现眼前。她平静的少女之心被这不速之客搅得心烦意乱,却又有难以名状的甜蜜。成百上千人中,他独向我凝眸而笑;临行远走前,他又向我挥箫作别。他,看出了我暗怀的情愫吗?他,也对我情有独钟吗?
她不解自己何以对他念念不忘,也不知他是否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感情,只知道,从此,她的心里,深深镌刻下那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
收敛思绪,她信手翻书,却恰巧翻到一首《古相思曲》:十三与君初相识,王侯宅里弄丝竹。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再见君时妾十五,且为君作霓裳舞。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
她反复阅读,反复品味。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
字迹渐渐模糊起来。那吹箫少年似乎跃然纸上,又向她盈盈而笑。
甜蜜与怅惘相互交织。窗外,有双飞燕忽而宛转呢喃,忽而比翼齐飞。这恼人的春色呵。这难捺的思绪呵。
她信笔记下与他的邂逅:门前春水碧如天,座上诗人逸似仙。白璧一双无玷缺,吹箫归去又无缘。
她期望再次见他。为他,她相思心欲燃。唯他,才可以平复和清凉她的。
她开始借口赏景常到西湖去。游人如织。人群如蚁。她的目光在一张张面孔上逡巡: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哪个才是心仪的那人?
历经种种阻隔,他们终于重逢。也终于相约同行。年轻的心,因爱情而飞扬起来。
与他共处的时光,她的快乐无法言喻。琴棋书画可令人欢悦,但,最令人愉悦的,却是,与心爱之人共处呵。依着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切切的私语。。。那种感觉,宛若天堂。
但愿人长久。但愿早日“衔泥巢君屋”,与他相依相偎再不分离。
最难过的,便是依依惜别;最痛楚的,便是两地相悬,思而不得见。
近来,连日细雨霏霏使她被囿室内。想着亲爱的他,她恨不能身插双翼,立时飞至他面前。
在一个黄梅细雨的日子里,两人也曾欢会过。至今,她仍记得她当时无忌的肆意与张扬: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她喜欢他拥她入怀的感觉。她喜欢他用新生的胡须轻轻摩挲她如玉的脸颊。她喜欢看他吹箫时专注的神态。她喜欢与他吟诗唱和的默契。。。
与他相识后,她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早日成为他的新娘。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她早已熟知他的名字,但她喜欢听他吹箫,只愿叫他箫郎。
他却有些惶恐了。你出身官宦,我却出身贫家。即使你愿意下嫁于我,但你的父母,会同事我们的婚事吗?恐怕他们只愿为你寻门当户对的人家。。。
一直沉浸在爱情欢乐中的两人不得不正视严峻的现实。她泪下如雨,他亦无语哽咽。
半响。她含泪问他:难道此后,我们便只有”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他不知如何作答。但显然受了震动,高大挺拔的身躯竟因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而微微颤栗。
看到他的瑟缩和无措。她有些心疼,更紧地抱着他。
良久。她抬起泪眼:倘若你功名高中,我父母或许会网开一面。。。
他轻轻点头:或许吧。
那么,你从此要勤读诗书,争取早中功名,一飞冲天。
他无言,但以一个热烈的拥抱回应了她。
她催他读书。她送他赴试。她只愿他能功成名就,只愿两人能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这些日子,她的心是甜蜜的,也是忐忑的。一朵名为爱情的花在她心中日渐丰盈起来。她希望,这朵花能长盛不凋。
两人的前途虽然迷茫,但她仍是快乐的。她知道,她的快乐,只因有他。
【历代名女之--朱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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