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树常青 – 女娲资源

记忆之树常青

  都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而记忆匣子里,你却依旧鲜活、明媚。
  __题记
  屋檐上掉落下的雨水,滴入这个清冽的夏日黄昏。窗前繁茂的芭蕉树,直把绿意布满了整个小院。舒卷的蕉叶,凝着欲滴的水珠,似乎每一片叶子都有这欲说还休的满怀心事。
  《雨的印记》淡凉的旋律在房间里静静流淌着,单曲循环的音程里,我倚窗似望见你在芭蕉树下对我挥手、微笑,再观,却又不知踪影,若梦。
  对你的记忆其实很淡薄。只记得阿姨们总说在这么多的侄子侄女中,你最疼我。我甚至也相信了。因为我记得一次你送我的是钢笔,送表姐的是圆珠笔;记得得第一个第一名时你给我买的高级自动文具盒。我记得在跟你不多的对话中,你问得最多的便是考试考了多少分,而我最喜欢跟你说的就是我又得了第一,然后你就回抱着我一圈儿又一圈儿地转,笑的时候鼻梁上的眼镜一晃一晃的。
  记忆中最深的就是,每次见面时,你会逼着我给你拔头上悄悄钻出来的银丝。说实话,那在孩提时代的我看来的确是一件枯燥的活儿。而你总会一遍遍地问我:“飞飞啊,舅舅头上的白发是不是越来越多了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啊?”而我每每都只是笑默不语,然后你便会摇摇头,又望向前方。其实你不知道,那时我在心里就想着,你太臭美啦,就几根白发而已嘛,一点儿都不老。只是,我从未说出来。
  记得04年的那个雨夜,我想你是如此真切、急躁,一夜辗转无眠。天亮看见你时,满怀委屈只能用泪水诉说。可是,我一遍遍地呼喊你,你却是置之不理,只顾自安睡着。那时,我便怨恨了,不安了。你肯定是不疼我了,不然你怎么会舍得我一直流泪?又或者,你是听到了的,只是假装睡着,只是想要跟我开个玩笑的。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你都没有醒来。终是不疼我了。
  直到窗外的雨彻底打湿了脸庞,我决定去看望你。关掉单曲循环,撑一把花雨伞,独自走着,朝你房子的方向。
  却没料想,从路口进去的小路已模糊,各种杂草疯长,在春夏交替中,它终被吞没了。
  跌跌撞撞,手也被草割伤,终是看见你了。许久不见,你的房子上竟长满了杂草。鼻子不禁酸楚。如此在意头上白发的你,是怎样容忍这些杂草在头顶上生根、发芽的啊!把雨伞丢一边,撩起袖子开始给你清理。看,你总是让人不省心呐。我一边小心地拔着,怕弄疼了你,一边跟你聊着天。我一个人喋喋不休,你却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就像小时候你让我拔白发一样。不过那时是我一言不发,而现在你也不再要我拔了。其实还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我习惯给你拔白发了,许久没人让拔,竟十分想念。
  终是拔累了,而雨也终于停了,天放晴了。阳光有些刺眼却也温馨。
  在你门口坐下,静静地看着,夕阳下的你,是如此安详。照片上的你还是那么年轻,一如记忆中的一样对我笑着。我一遍遍地念着上面刻的你的名字,掌心抚上去,冰冷的触感後是阵阵晴暖。
  天色终晚,一日又过了。起身向你告别,才发现那时在你门口为你种下的常青树苗,已长大长高,投下的树荫能为你遮阳避日了。
  我看着你,终是笑了。
  转身离开,没再回头。我知道你一定有在笑着看着我。远远望去,路灯下,院子里的芭蕉树青翠得发亮。朝着那光亮,我加紧了脚步。
  时间之树会不断凋零、更迭,但记忆之树却会永远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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