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难已割舍的情结
因父辈的关系,十一岁那年,我管蔡琪叫叔,管赵芳叫姨。
同在一起长大的还有我的几个近乎一般大的小子,因特殊的环境,让我们同吃同住,泥巴地里打滚,雨水池里泡大,几经风雨,如今也个个鬓发露霜,可孩提时的友谊至今却念念不忘。
大我一个轮回还胜多点属相的叔和姨,当年正值风华正茂,一个帅的酷毙,一个靓丽的让人垂涎,凡人都说他们是一对郎才女貌。因为叔还没有退伍,一身戎装更显得精炼,标致,让我对叔羡慕不已,可能是叔还没有完全脱去年少时的稚气的缘故,那份顽皮在他身上依旧“显山露水”,在我们近乎一般大的孩子中,他是我们的头(老大),与其说是我们叫叔,还不如说是我们叫哥更为贴切些,闲遐时他会带上我们哥弟一帮人爬山涉水,钓鱼摸虾,“无恶不作”…
次年数月,姨身怀六甲后给我们哥弟添了一丁,可爱妹妹的降生同时也带给我们无限喜悦,从此我们的笑声更欢了,往叔家跑的更勤了,有了妹妹后叔和姨也忙碌了起来,闲时逗妹妹玩是我们唯一的乐趣,那丫头也怪,非我们哥弟几个逗她莫属,小姐姐一概不理,在嬉耍的日子里,几经春秋,妹妹由开裆裤穿上了圆裆裤,一对漂亮的马尾辫掩饰了她小时候的稀毛肭顶,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长大了。
时隔六年,叔和姨可能是还想要个儿子,结果又生了个丫头片子,从叔和姨的脸上看得出内心并不悦,可这是天命。说来也怪,二丫头比起大丫头更让人怜惜呵娇,单看她的脸面那一点都不好看,眼睛小的可怜,可是五官相凑还是蛮可爱的,二丫头的性情跟大丫头截然相反,性急好动,大大咧咧,颇有点男孩子的野性,二丫头小时候是我们哥弟几个像抛绣球一样抛大的,我喜欢。对每个家庭来说,都可能有这样的惯例,怜爱小的,冷淡大的,这在我姨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好在大丫头特懂事,即便是因父母的偏执受了委屈,她也会像她的名字一样聪“敏”忍让,因为她知道她是她姐,她是她妹,对我而言,偏爱大妹,怜爱小妹,我谁都拉不下,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
在小妹三岁那年,叔从部队复原到地方上工作,因为叔在部队原先是高职文员,文才极高也写的一手好字,所以被安排到铁路部门做党委办公室主任工作,因工作的繁忙加上家庭的负担(叔老家有多病的奶奶),叔病倒了,单位要送他去外地疗养3个月,家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这突如其来的变卦,让我姨很是纠结和无奈,似想一个失去“右臂”的弱女子,怎背得起这如堪负重的打击,在泪与累的艰难中,她却顽强的挺了过来,姨是如此,叔也不好过,身在他乡,心系两头,那时我很想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工资拿去帮助姨渡过难关,可是姨就是不肯收,记得当时我与叔的通信交往中写下了这么几句话:时光如流水,能渐渐地把一切冲淡,不论是欢乐还是痛苦,甜的不再甜,苦的不再苦。叔,你一定要坚强,一切都会过去的,当你回到家再回首往事时,那已是消失的背影,曙光就在你面前,不要悲伤困难只是暂时的。叔在我的安慰和静心疗养下,很快康复了。
温馨的日子年复一年。
可是那年,在我还没能完全自我独立的时候,我一下子同时失去了养父母(4岁时被生父母从湖北遗弃到江苏),这突兀的噩耗沉击着让我一时摸不着北,仿佛一瞬间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失去了依托,我悲切地哭天喊地,就在我举目无亲的悲痛中,是我叔和姨伸出双手抚慰我,让我受伤的心灵得到丝丝宽慰。可是好景不长,因工作关系需要,叔他们要搬家了,离我很远很远,那几天我们哥弟几个都去帮忙布置新家,完毕我是偷偷地流着泪离开他们的,在我心中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是我索取爱的唯一来源,那年那月那时我像个孤儿贪腻地吸取着他们爱的养分,可我却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时才能报答他们给予我的恩惠?
因为没有了父母,叔和姨对我格外关心,时间久了见不着我就会四处打探我的踪影,生怕我出什么意外,而我一个人也会隔三岔五地去看望他们,日久生情,我离不开这个家和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孑身一人时我去,二人世界时我也去,三人之口时我更去,现在五人之家了我还是去,是他们见证着我的成长历程,看着我长大,看着我成家,看着我携子,看着我抱孙……
时消遗,人增岁,情更浓。
眼下两个妹妹都成家立业且为人父母了,两个妹婿也很努力,因为事业有成,姐妹俩像赛金花一样,一个比一个靓丽楚楚动人,可是叔和姨却在孙辈们渐渐长大中自己却在慢慢的变老,如今叔和姨都上了岁数,可我还远离他们身边在外地打拼,心中尤为不坦,“悠悠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何时才能报答他们给予我的爱?恐怕今生都无法偿还了,如果有来世,叔姨我愿意做你们的儿,你们要我吗?妹我做你们的哥,你们认我吗?
每年的正月(年)初三,我已把它设定为家庭法定日,(这个默许的法定日雷打不动,一定就是三十年之久,)我都会邀请哥弟几个去给他们拜年,让两位德高望重的,有着高尚情操的叔和姨,在子孙满堂的热闹气氛中开开心心,希望每一年这一天的聚会都蕴藏着一种和祥,温馨,戏闹,倾诉,关爱,咛嘱,同时祝叔和姨健康长寿。
我是继叔与姨之后晚辈中的老大,步人后尘的我要以叔和姨为楷模,把这份情结继续传承下去,并告慰下一代,人间自有真情在。
今生来世不了情。
今借(唐)孟郊诗一首略表我寸心,以此表达叔和姨对我长期以来的牵挂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作者:叶子(此文献给爱我,关心我,帮助过我的人,祝他们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