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炕头
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寒冷,每次我从外头玩回来,姥姥总是先把我推到热炕头:“快到炕头暖暖身子”。那大热炕头是如此的热乎,不时许外边的寒冷一扫而光,一下子暖到心上。儿时我对暖意的感知可以说是从“热炕头”开始的。
姥姥不舍得烧煤,平时的取暖,全靠做饭的火炕。火炕也大都烧的是柴禾,天冷得实在受不了时才等到傍晚生一灶炉子,屋里稍微有点暖意家人赶紧入睡,钻到被窝后再靠身体的体温和炕的余热度过一个个寒冷的冬日。尤其数九寒天的腊月,家里的“热炕头”成了姥姥待人的优厚。
幼小的我,虽不太懂事,但在寒冬腊月能有个温暖的热屋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也更渴望姥姥、姥爷有好日子过。
到上学年龄,我进城随父母,离开了姥姥、姥爷。条件好些了,但对“热炕头”的癖好我依然情有独钟。我始终忘不了饱受寒冷一直生活在村里的姥姥、姥爷。姥姥、姥爷始终过着艰辛贫苦的日子,记得我很小时,一入秋,便跟着姥爷拾柴,拾得柴禾虽很多,但在我记忆中几乎没过过一个温暖的冬日。
再后来,母亲把姥姥、姥爷接进城,冬天他们终于不再受寒冷之苦,但受寒冷怕了的姥爷,平常没事时总是喜欢坐在炕头,一到冬天,最热衷的事莫过于生炉火。冬天,即使天不冷,他也习惯生炉子。尤其姥爷换上脑痴呆后,一到冬天他唯一做的事就是往炉子添火,谁说也没用,家里热得几乎没法呆,姥爷也根本不管。看着姥爷如此的样子,我心理重重的痛,也更体味到了人事间的沧桑与寒冷。姥姥、姥爷走时都是在“热炕头”走的,我们稍感慰籍些。
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火炕已逐渐成为历史,尤其城里,大多数人住上楼房,地暖取代了火炕,外面即使冰天雪地,家里也温暖如春。生活条件的优越,人们再不为饥寒发愁,对生活的追求已从温饱转向追寻和享受生活的乐趣。生活不单单只是活的意义,生活远远超出平常的起居饮食,就如姥姥常说的“活在天头”。人们对于“热炕头”的热衷已成稀罕事,“热炕头”不会再有打动心灵的凄苦与暖热,人们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
时隔多年,但“热炕头”始终在我心上搁着,那微微的隐痛是人生难感受的生动情感。在我思念姥姥、姥爷的同时,感慨时代的进步,更体会到今天好日子的难得,我们需加倍珍视如今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