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老来伴
幸福村有一个老人叫马福,跟续弦老伴楚云住在一起。女儿马玲在和老公闹别扭,带着女儿回娘家住。这天楚云带着外孙女去街上玩,去趟厕所的工夫,出来孩子就不见了。
一家人急翻了天,全家出动总算是找回了孩子。尽管楚云一直自责,马玲还是不依不饶,叫回兄弟姐妹还有楚云的儿子大龙,掰着手指数落起楚云的不是来,哪天晚饭不及时,哪天忘了熬药……大龙听不下去了,为老妈争理:“我妈天天买菜做家务还得伺候老的小的,就一点好儿没落下?”
马玲冷笑一声说:“我爸最近查出了脑血栓前兆,我听阿姨跟邻居说,这病早晚得瘫痪,我看她是想离开这家门,省得连累她端屎端尿!”
马家其他儿女嚷着说,既然这样还是散了好。大龙也火了,拉着楚云站起来就走,楚云哽咽着说:“你要说我粗心我没话说,家里外头活多,谁也免不了一时疏忽。要说我嫌弃你爸,你们自己问老马吧,他要是也这么说,我就走!”
大家都抬眼看着马福,马福的手哆嗦着,好半天才长叹一声说:“人老了就是废物,不如一条狗啊。走了也好!”
马福一锤定音,楚云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那边马玲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一扬,那正是楚云进门时签的财产协议。楚云抹了把眼泪,平静地说:“你们放心,我跟你爸过这几年也没攒私房钱,现在走了一根线也不拿走,这就跟我儿子回家!”马福看看漆黑的夜问楚云,能不能再留最后一夜?楚云答应了。
大龙和马家其他孩子都走了,只有马玲留下来。楚云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忍不住心酸落泪。
楚云跟马福都是老单身多年,相处以后情投意合,没想到登记时遭遇了马家儿女的强烈反对。原来楚云跟儿子大龙是外来户,家底儿薄。马家就不一样了,前房后院,着实殷实。看俩老人实在难分难舍,马玲掏出一份协议,协议上写得明白:两人可以搭伴过日子,生病养老归各自儿女负担,楚云没资格分财产。面对这份侮辱人的协议书,楚云居然一口答应了。这五六年,两人和和睦睦,脸都没红过。最近村里要动迁上新楼了,马家儿女也动起了心眼:以前楚云种菜养猪足够自己的开销,上了楼就得跟老爸一起啃那点补偿款了,这才有了这场闹剧。
马福默默坐在炕头,看着楚云忙活,马玲紧盯着他们,生怕老爸在这临行前一夜偷偷给楚云钱和物。
半夜了,马玲再也熬不住,睡了过去。马福忽然坐直了,低声叫着:“小玲!小玲!”回答他的是马玲均匀的呼吸声。马福腾地跳下地,那动作敏捷得不像是七十岁的老人,楚云没好气地嗔怪着:“你慢着点儿!”
可马福已经跳下了地,几步奔到了柜子前,两只手指着柜子顶。楚云又伤起心来:“你要找啥东西我给你找,那上头都是棉衣服,我都拆洗好了,要穿还早着呢!”马福一声不吭,双手仍然僵直地举着,豆粒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嘴努力大张着,可干张嘴一个字吐不出,一道口水沿着嘴角流到胸前。
楚云惊呆了,忽然叫起来:“老马!老马你别吓唬我啊,小玲快起来,你看你爸这是咋的了,快叫救护车呀!”
马玲惊醒了,赶紧帮着楚云扶住了爸爸,同时拨打了急救电话。
马福因为久坐之后用力过猛,突发了脑血栓,在医院住了六天还昏迷不醒,医生说很可能成为植物人,但是钱已经花掉了五万多块。
楚云衣不解带伺候着马福,医生护士都说没见过这么尽心尽力的后老伴,儿女们自然也不再提俩人分手的事。
这天楚云在盥洗室洗衣物,看到马玲跟医生在走廊里说着什么,一边还揉着眼睛。等到她晾完衣物回到病房,马玲正在跟昏迷不醒的马福说话:“爸,明天咱就出院回家。医生找我谈了,说没必要再治疗了……”
楚云闯了进去,颤抖着说:“小玲!你爸这样子,回家就是等死啊!”
马玲哭着说:“阿姨,家里就这点钱……动迁的钱还没到位,再花就得借钱了,快一周了一点知觉都没有,人家医生也说治疗价值不大。”楚云看着一动不动的马福,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抓住马福的手哽咽着说:“老马!你倒是长点儿脸争点儿气呀!孩子都是孝顺孩子,可你得让他们看着点儿亮光啊!”
这句话说完,楚云猛地喊起来:“小玲!你爸动弹了!他的手动了!他听见咱的话了,他害怕你不给他治!”
马玲急忙俯下身喊着:“爸!爸!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马福的嘴抽动了几下,紧接着两大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出来,滚到了枕头上。楚云放声大哭,一转身跑出病房。马玲也泣不成声:“爸,对不起爸,是我错了,我昧了心。你放心,我们给你治,我这就张罗钱去……”
马玲奔出屋,楚云正在走廊打电话:“大龙,听妈话,咱家不是还有一万多块钱吗?别给我留着养老了,不好干啥的,拿出来给你马大爷救命吧,我不能看着他死啊……”
马玲扑过去抱住了楚云,哭着说:“阿姨,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楚云拍着她的肩安慰着:“我知道,你阿姨不糊涂。你跟老公闹意见,还有那次孩子丢了,都是你们合计好的,想撵我走……”
马玲的脸涨得通红,楚云已经回过身守着马福去了。
奇迹出现了,马福恢复得很快,不过出院的时候还是不能说话、不能走路。楚云依旧是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住院之前的那场风波,谁也没再提。大龙虽然不满,可看老妈心甘情愿,也没多说什么。
立了秋,村里的新楼终于下来了,楚云忙里忙外准备乔迁。这天她喊来一个收废品的小贩,然后登上椅子打开了柜子的顶层,搬出来一个大包裹,里面是几件多年不穿的旧棉袄,小贩说一件给五块,楚云答应着递了过去。
自从收废品的进来,马福就盯紧了楚云不放,看到她把包裹递给人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急切的神色,颤抖着伸出手,张大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嗓子里只发出“啊、啊”的声音。楚云发现了他的异常,知道他是不舍得卖这些旧衣服,就哄着说:“老马,进了新楼家里暖和,老棉袄都用不着了,不卖咱没地方放!”可马福还是在轮椅上扭来扭去,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贩问她到底卖不卖,楚云说:“卖!”接过小贩的钱,再次把包裹递了过去。
就在小贩接过包裹的刹那,马福突然哆哆嗦嗦站起来,蓦然间大喊一声:“不……卖!”
这声音石破天惊,不要说楚云,连小贩都吓了一大跳。楚云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地喊着:“老马!你会说话啦!天啊,你会说话啦!”马福却不理她这茬儿,指着包裹一字一顿地说:“……袄里……有……钱……”楚云似乎明白过来,急忙解开包裹,一件件拿给马福看。拿到一件藏青色棉袄的时候,马福连连点头,楚云摸索了半天,兜里是空的。她又一点点摸索里子,终于发觉不对劲,赶紧扯开了里子,里面掉出一个存折,打开一看,是她的户名,上面的数字是八万块。
楚云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含着眼泪问马福:“老马,这钱……你是早存好了打算给我的?”马福使劲点头。楚云又问:“你临发病那天,你等到小玲睡着,突然跳下地指着柜子,是不是想找这个存折让我拿回家,给我养老?”马福再次点头,吃力地说:“我让你走,是怕……发病了……拖累你……”楚云再也忍不住,抱着马福大哭起来:“老马呀老马,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惦记着我啊!”
一
我的手很贱,看到奇怪的东西就会不由自主地摸上去。为此从小没少挨妈妈的骂,我总是回敬她:谁要你刚生下我,就给我戴手套!手贱和戴手套之间有没有关系,其实我并不能确认,但是这个理由总是让妈妈生出一丝愧疚,哑口无言。
这天的公交车不算很挤,但也不松,人与人就像情感还在朦胧状态的少男少女一样,若有若无地碰撞。
一个女孩背对我站着,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大衣,后腰那儿有一朵蝴蝶结,松松地系着。那是什么颜色?我看着是金色,但稍稍偏下头又看成了紫色。我转动脑袋悄悄地试了好几次,还是拿不准。这是什么材质,怎么会这样?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那只“蝴蝶”上了。
女孩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在等一个解释。
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当成流氓或是小偷这类人的,因为谁都看得出,我属于受过良好教育的阳光青年,头发干净整齐,身材挺拔,脸上总闪现出正派的光芒。
是的,我是一个高级网络程序员,每天都会处理一些虚拟世界的真实问题,软件里面充满了不可意料的臭虫(即bug,指漏洞和缺陷),找出来,修补,像挖掘工,也像修补工。
我对着女孩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这种笑容的拿捏我在镜子前面偷偷练过,牙齿不能露出,抿着嘴,嘴角尽量往上翘,两边的颧骨肉稍微隆起,眼睛注视着对方——0K,我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
她大概迷呆了,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只得开口:你衣服上的蝴蝶结很漂亮!
蝴蝶结漂亮?一个男人这样说?嘁!她显然怀疑,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搜索着。周围的人已经在看着我们了。
我凑在她耳旁嘟囔了一句:“你很漂亮。”见鬼!摸蝴蝶结之前我连她的脸都没有看到。而且,她并不是我认为漂亮的那一类女孩。但是我知道这个理由是世界上最好的理由,对一个女孩来说。她终于低下头转过身去。我松了一口气。
二
几天后公司举办推介会,我负责X软件产品说明。
人来了很多,记者们很忙碌。我一直口干,喝了好几杯水。
上台之前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在狭窄的过道忽然看到了她——那个女孩,公交车上的“蝴蝶结”。我对她笑了笑,指了一下主席台,快速闪了。
说明会开得很成功。电脑写信或聊天,与用嘴交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就是嘴里出来的话语会融进空气,是看不见的,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但是电脑里的交流永远都会存在,每个字每句话,你想赖掉都不行,任何时候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有些话语,适合长生不老;而有些话语,就想朝生夕死。
X软件就是电脑里面的嘴,它能让写出来的那些字,在对方看完后就会自动消失,无法保存,不会留下痕迹,从而让网聊成为真正的聊天,心灵自由的聊天。
这是我开发的,电子邮箱商和聊天服务商无疑会有兴趣。
我神采飞扬地走下台,到大厅外面的角落抽一支烟,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
蝴蝶结女孩站在了我面前。“我是聊伤网站的S,老板对你的软件很感兴趣。”
迷人笑容不受我控制又跑出来了,我赶紧伸出手热情地与她握了握。坐在一张沙发里,我想向她详细解释一下X软件的功能,可她的眼睛盯着我,忽然问:“你很早就注意到我了吗?”
我的天!脑子里飞速转了88圈的结果,就是不能承认当时是信口雌黄,不然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坏蛋了,那这笔生意也要泡汤了。
我含糊地“啊”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着远处一棵树冠像蒲扇的大树。当意识到这可能会让她以为我害羞,于是赶紧转回头。她的脸上有几条毛细血管一下子充进了血。糟了,我暗叫。
她用一种安慰我的语调说:“其实没有什么,我也注意到你了。”
我语塞。
“你喜欢我是吗?”
这是什么世道?女孩非要这样直接吗?我得离开。她的脑浆管道不知道会延伸到哪里。男人的思维链是一节一节的,每个思考点都清清楚楚,不会乱串。女人的思维完全是老房子里的电线,哪里方便就牵到哪里,一根线能串起厨房、卧室、客厅、厕所、衣帽间。有多少男人在这种大牵连的围剿下,恨不得拿起这根电线上吊。
“我看到了一个朋友,要去打声招呼。”带着抱歉的笑容,我匆匆地离开她。她竟然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像心照不宣一样目送着我离开。
夜晚我在泡澡的时候,短信来了:我也喜欢你。S。
谁给她我的号码的?我暴跳如雷,但立刻就无语了,我记起来,是我自己给了她名片。
三
S的短信后来又来过几回,我没有回。冷淡会让她顺着脑隧道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只是一个蝴蝶结而已。
但是后来那条短信无法不回:你的软件我们公司决定买了,你什么时候来一趟?
我乖乖地点开了回复:谢谢,我明天下午3点去你公司。
S的头发卷了,染了点红。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梢,低声亲昵地说:“你都瘦了,这么忙啊?”
合同签订顺利。我真想对着红彤彤的印章亲吻一下。
S送我出门,我真诚地向她道谢。没有她,绝不可能这么顺利。临别时,我送她一个U盘,里面有X软件试用装。她算得上是世界上第二个使用X软件的人,第一个当然是我。
她也很高兴,说周末去K歌庆祝一下吧。我竟然找不到理由拒绝,或许自己也很想去爽一下吧。
我以为她会带几个姐妹来,到歌房发现就我们俩。我没有叫上哥们,是觉得他们没有理由认识她。为了表达谢意,吃什么水果、点什么酒、唱什么歌,我尽量都随她,她唱歌的时候,我还会在点歌屏上按几下掌声和欢呼声,一派演唱会的气氛。
幸福生活太短暂,
丈夫突然遭遇车祸
回首过去的曲折人生,徐曼莉感慨不已!
1950年8月,徐曼莉出生于上海市闸北区,父亲是邮局会计。徐曼莉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好学。小学毕业后,徐曼莉进入上海市北中学读书,成绩优异。
1970年,徐曼莉下放到安徽利辛农村。从大城市来到落后贫穷的农村,巨大的落差让很多女孩子焦虑不已,但坚强、冷静、适应能力强的徐曼莉却积极面对现实。徐曼莉很快脱颖而出,开始担任宣传干事。
期间,徐曼莉认识了同为宣传干事的一个女孩。熟识后,女孩被徐曼莉的积极乐观所打动,将她的哥哥臧胜国介绍给了徐曼莉。臧胜国出生于安徽合肥,也在农村下放。在徐曼莉看来,臧胜国虽然个头矮点,但人沉稳,感觉很踏实可靠。徐曼莉来自上海,人又长得漂亮,臧胜国自然对她一见倾心。认识后,两人只能靠书信往来。
1975年9月,徐曼莉进入利辛师范学习。徐曼莉的积极上进感染了臧胜国,第二年,臧胜国考入合肥工业大学。师范毕业后,徐曼莉被分配到利辛一所中学教书。1979年7月,臧胜国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淮南玛钢厂当技术员。同年10月,臧胜国和徐曼莉步入婚姻殿堂。
没有穿婚纱,也没办酒席,但徐曼莉向丈夫提出了惟一的要求——去黄山旅游度蜜月。臧胜国嘴上答应了,但那时父亲生病卧床,平常都是母亲独自照料父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10天婚假,臧胜国非常想回家尽孝,但又担心新婚妻子有意见,为此,他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知夫莫若妻!徐曼莉看出了丈夫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个孝子,既然你想回去照顾老父亲,那我和你一起去,咱们以后旅游的机会还多着呢。”
徐曼莉烧得一手好菜,自从和臧胜国谈恋爱起,每次去他家里,都是她亲自下厨。夫妻俩回到公婆的家里后,烧饭、洗涮的事自然落到了徐曼莉身上。为了照顾好公公的生活,徐曼莉每天都会做不同口味的饭菜,还端着饭菜来到公公的床边,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下去。
一次,臧胜国的舅舅来家里做客,目睹了徐曼莉照顾公公如此用心、耐心,赞不绝口,臧胜国听了,自然觉得脸上有光,他发自肺腑地对舅舅和家人说:“能娶到曼莉做媳妇,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1980年6月,臧胜国和徐曼莉的儿子呱呱坠地了。臧胜国在淮南工作,照顾儿子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徐曼莉一个人身上。徐曼莉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一天夜里,儿子发起了高烧,哇哇大哭,深更半夜的,徐曼莉觉得去打扰同事不妥,便抱着儿子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凌晨5点,天刚蒙蒙亮,徐曼莉这才抱着儿子去了医院。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为了这个家,徐曼莉默默扛了下来,无怨无悔。
1982年,臧胜国调回了合肥,在江汽厂当工人。第二年,徐曼莉也调进了江汽厂子弟职工学校当老师。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臧胜国和徐曼莉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夫妻俩将江汽厂分给他们的一间平房收拾得干净又温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夫妻俩一致说:“调回合肥后,虽然蜗居在一间平房里,物质又贫乏,但一家人能朝夕相处,这是我们人生最温馨快乐的日子……”
1985年,臧胜国调到合肥的一所监狱任司法警察。1986年5月的一天早晨,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臧胜国,突然被一辆迎面急驶而来的大客车撞飞了十几米,当场昏迷不醒。出事后,臧胜国单位立即派人去通知徐曼莉。徐曼莉正在备课,校长找到她说:“你丈夫出了点事,你赶快去吧。”徐曼莉说:“接下来我还有两节课,怎么办?”校长说:“上课的事你别管了,赶快去吧。”徐曼莉坐上了臧胜国单位的车。
在路上,徐曼莉越想越不对劲,自己乘坐的可是臧胜国单位惟一的轿车,臧胜国要不是出了大事,单位肯定不会这样重视,一股不祥之感顿时袭上心头。徐曼莉赶到医院后,发现大厅里躺着被撞得面目全非的丈夫时,顿时蒙了!
带着儿子辗转上海去求医,
一个弱女子的泣血坚守
那时,医疗条件有限,看着躺在地上的丈夫,徐曼莉四处去寻求医生,医生告诉她:“病人的头部、颈椎、脊柱均受伤,现在还不知道是否伤及内脏,而且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非常不稳定,你做好最坏打算……”
早晨上班前还有说有笑的丈夫,转眼间就被车撞成了这样,徐曼莉怎么也不相信医生的话。手术后的第三天早晨,臧胜国的病情出现反复,偶尔清醒时,臧胜国气若游丝地对徐曼莉说:“我肚子疼死了,我受不了了。”徐曼莉立即找到医生,可几个医生对于臧胜国肚子疼的原因看法不一:科主任等专家认定臧胜国肚子疼的原因是遭遇车祸时,腹腔出现了血肿;只有两个资历浅的年轻医生认为,肚子疼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车祸的撞击出现了肠穿孔。面对着一群经验丰富的专家,年轻医生的话显得势单力薄。
病情无法得到确诊,但臧胜国疼得死去活来,徐曼莉只得再去找医生。专家告诉徐曼莉,鉴于臧胜国的病情,如果立即动手术的话,他很可能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医生的话让臧胜国的亲友们面面相觑,大家谁也没有了主意。徐曼莉再次找到那两个年轻医生问道:“病人出现肠穿孔的可能性有多大?”医生说:“可能性在80%,手术的成功率应该也有80%。”听到这个答案后,在徐曼莉的坚持下,上午10点,臧胜国被推进了手术室。
站在走廊里的徐曼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一直站在门边,苦苦等待着手术的结果。直到下午3点,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欣喜地告诉徐曼莉,臧胜国手术很成功,肚子疼的原因就是肠穿孔。
手术过后,臧胜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徐曼莉一刻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直到臧胜国醒来。
臧胜国醒来后,徐曼莉本可以松口气了,可谁知因为无人照看孩子,刚5岁的儿子在外玩耍时被坍塌的围墙砸中。不知过了多久,过路的人发现这一情况后,将孩子送进了和臧胜国所住的同一家医院。楼上住着丈夫,楼下住着孩子,这种情况换成任何人,都会觉得天塌了。
由于儿子小腿伤势非常严重,徐曼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战战兢兢地问医生:“孩子还这么小,他的腿能保住吧?”谁知医生却说:“孩子的命要是能保住就不错了。”听了医生的话,一直很坚强的徐曼莉崩溃了,眼睛一黑瘫软在地……
医生告诉徐曼莉:“你要一直按着孩子的足背动脉,如果不跳了,你要立即告诉我们,赶快做手术。如果三天后,孩子的病情出现好转,那么孩子的腿就能保住了。”那三天,徐曼莉一刻也没敢合眼,她喝了最浓的茶叶,一直守在孩子的身边。
为了不引起丈夫的怀疑,徐曼莉让家人告诉臧胜国,她感冒了,医生不让她进病房。3天后,徐曼莉发现儿子的大腿也开始出现红肿,立即跑去找医生。医生在查看后,欣喜地告诉徐曼莉:“孩子的腿能保住了!”徐曼莉听了,高兴得泪流满面。
儿子出院后,分身乏术的徐曼莉只得让儿子去了亲戚家。徐曼莉天天守在丈夫身边,精心照料,臧胜国的各项生命体征趋于稳定,病情出现好转,但手腿毫无知觉,医生认定属于高位截瘫。徐曼莉安慰臧胜国说:“我的一个朋友酒后从拖拉机上摔下来,也是截瘫,后来在上海龙华医院治疗后,能自己下床走路了。”夫妻俩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龙华医院。
8月底时,臧胜国出院了。9月2日,徐曼莉带着臧胜国和孩子一起去了上海。那时,儿子已经满6周岁了,必须入学读书,可臧胜国的康复治疗是个持久战,不能因此而耽误儿子的学业啊。将丈夫安顿下来之后,徐曼莉四处求人,终于将孩子送进了父母家附件的一所小学。
轮椅上的画家横空出世,
幸福生活熬出来
臧胜国住院的地点在上海徐汇区,徐曼莉天天医院和父母家里两头跑,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近4个小时。疲劳的她,经常在公交车上就睡着了。
然而,专家在检查了臧胜国的身体后,不容乐观地说:“他这个情况能活着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康复的可能。”徐曼莉一听,如遭雷击,臧胜国更是一蹶不振。高位截瘫,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人来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绝望的他一天一夜没有进食。
徐曼莉鼓励丈夫不要绝望,又带着他去了几家医院。一个医生在给臧胜国测试肌力时,发现其左手为零,右手为1,便说:“你可以配合医院的针灸、推拿等先做康复治疗,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徐曼莉一听,大受鼓舞,便在医院边上的一家小旅馆里租了一间房子,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徐曼莉买了很多康复的书籍,尽管非常累,但她每天都会抽空学习。徐曼莉根据书上和医生的叮嘱,一点一点地提高床头的高度,让躺了几个月的臧胜国,首先要能坐起来。遭遇了重创的臧胜国,身体非常虚弱,虽然只是抬高了一点点,可对于他来说,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为了臧胜国的未来,徐曼莉表现得异常“残酷”,每天都按照制定的计划执行。一段时间后,臧胜国终于能坐起来了,徐曼莉又开始锻炼臧胜国的臂力。徐曼莉将一根皮筋拴在床头的栏杆上,让臧胜国拉。开始是10个,以后逐步增加数量……康复训练非常痛苦,臧胜国常常偷懒,每当被徐曼莉发现后,她都会监视着让他做完。
由于缺乏监管,徐曼莉发现儿子的作业经常只做一半。坚强的徐曼莉又托人将儿子转学到了旅馆附近的一所小学,一家人吃住都在这家小旅馆里。
徐曼莉的言行,感动了医生,同时也感动了旅馆里的工作人员。见面时,大家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逢年过节,很多人都会给徐曼莉一家带好吃的。
在徐曼莉的严格训练之下,臧胜国的臂力越来越大。徐曼莉又买来儿童哑铃,让臧胜国举。
一次,臧胜国在举哑铃时,因为体力不支,哑铃一下子砸在了臧胜国的脑袋上,鲜血直流。徐曼莉擦去丈夫脸上的血迹,包扎好后,还是让丈夫完成了当天的训练计划。
就是在这样看似残酷的魔鬼训练之下,3年后,医生在测试臧胜国的臂力时,吃惊地说:“你现在双手的臂力和正常人差不多,真是不可思议。”
1990年初,一家人回到了合肥。在徐曼莉的帮助之下,臧胜国生活逐渐能自理。热爱工作的徐曼莉,便又回到单位继续上班。臧胜国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刚开始,徐曼莉订了很多报纸,可时间一久,臧胜国还是出现了急躁情绪。
必须要让丈夫有个精神寄托,徐曼莉在和臧胜国商量之后,决定让他开始学画画。徐曼莉找到一位学美术的朋友,让他去家里指导臧胜国。朋友一见臧胜国坐在轮椅上,对画画更是一窍不通,心里犯了难。他口干舌燥说了半天,臧胜国听得一头雾水。
朋友离去后,徐曼莉对臧胜国说:“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明天我就去买书,和你一起自学,我就不相信你学不会画画。”徐曼莉说到做到,下班后,她跑到新华书店买了很多书,回家仔细研读。看的书多了,臧胜国根据身体的实际情况,最终决定学工笔画。
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美术基础的门外汉来说,难度可想而知,光是学素描,臧胜国就用了一年的时间。虽然每个过程都很艰难,但在徐曼莉的鼓励之下,渐渐地,臧胜国开始喜欢上画画,而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徐曼莉说:“不求你画得有多好,只要你能自得其乐就行了。”在徐曼莉的鼓励之下,臧胜国克服了一个个难关,绘画技巧日趋成熟。
1994年,安徽举办画展,徐曼莉从报纸上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带着臧胜国的画找到了组委会,并将臧胜国的遭遇向大家和盘托出。专家在看了臧胜国的画后,异常吃惊:“没想到我们安徽的残疾人中,竟然有这样的人才。”徐曼莉得知臧胜国的画得奖后,比丈夫还高兴,她说:“我觉得今天的天特别蓝,我的心情也特别好……”
随着臧胜国的知名度越来越大,登门求画的人也越来越多。1996年,臧胜国成为安徽美术家协会会员……臧胜国有了兴趣爱好,人也变得乐观起来,徐曼莉在生活上将丈夫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令人称赞。
时光荏苒,臧胜国的儿子大学毕业后,为了照顾父亲,在选择对象时,他的首要条件就是婚后要和父母住在一起,为此,他也错过了很多条件不错的姑娘。直到2013年,儿子才和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喜结良缘。婚后,儿媳对公婆非常孝顺,主动将主卧让给了公婆住,自己住阁楼。
2014年2月12日,记者去徐曼莉家中采访,见到精神矍铄、乐观开朗的臧胜国时,根本不相信他是高位截瘫的人。臧胜国说:“我能活到今天,最要感激的人就是曼莉,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还欠她一个旅行……”
回首过去,徐曼莉说:“也有人说我傻,劝我放弃,可古人说得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然我们是夫妻,就要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不说别的,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也要坚守。既然我们生了孩子,就有责任让孩子在一个完整的家里健康成长,享受原汁原味的父爱、母爱……”